这年冬天没有过完,俍歌心血来潮地同陈昭去北方看雪。北方是俍歌伤心地,此番再去,送别之时琯琯不由得紧紧地抱她,她想,俍歌大概不会回来。果然,过不久,俍歌打电话来,说她现在与大叔生活得平静快乐,原来同病相怜人在起也不尽然就是病入膏肓。只是他们房子买在哈尔滨,每次上街,俍歌总要提心吊胆却又隐隐盼望遇见当年那人,却终归再没有遇见过。
琯琯直在清屏长住。每隔几个月,葛栖迟便会上山次,来与她走走,下棋,或者只是平常度日。他们谁都没有提及那些年那些事,所有刻骨铭心痕迹在时间打磨之下慢慢变得平滑喑哑。山中岁月缓慢,四季不明,越发使人有沧海桑田之感,两个人长久相对,心境亦渐渐清朗单纯。
有日琯琯收到俍歌邮件,照片里是她和陈昭新生宝贝,小家伙嘴巴上排牛奶泡泡,五官憨态可掬。琯琯想起初遇俍歌时她靠在车窗满怀心事瘦得形销骨立,而现如今却怀抱小孩安乐知足模样,忽然感慨世事迁徙轮回,他们曾经以为自己在命运迂回中老,再难有爱和幸福可能,殊不知只是次次去体会生命成长过程。这不,才刚刚二十六岁,少女时候流行泡泡裙现在又穿在时尚少妇俍歌身上,隔着网络,琯琯由衷地叹,葛栖迟,你来看,俍歌好美。
葛栖迟走过来,他手里正用信笺叠枚简单朴素戒指,那上面是今晨琯琯从书上抄录首诗,“多谢你能来,慰山中寂寞,伴看山看月,过神仙生活。匆匆离别便经年,梦里总相忆。人道
掉下几块。俍歌和女工出去买修补材料,只剩他和琯琯两人。琯琯穿件大大对襟扣上装,裤兜里插着工具,利落地爬上高高三角凳,葛栖迟摊着两手水泥在下面看琯琯侧着脑袋清理狼藉,脸素然镇定。
琯琯,去北京找过你。葛栖迟说,声音有控制痕迹。
嗯。琯琯心微微紧缩,手中用力地拉下根打断在房檐树枝。
在北京工作年,合同完就回南京。葛栖迟继续讲。回南京,还是找你。
她又嗯声,不知不觉停下动作,浮杂画面从眼前跑过,最后定格在他们开始那天,葛栖迟背着她,走在熙熙攘攘人群里。夜市地摊上馄饨很香,汤上飘着翠绿葱花好几粒,想着想着,那葱花慢慢放大,油珠扩散,好似时光缓缓融开。
葛栖迟不知何时绕到她面前,仰头唤她,琯琯。
只此声,她落下泪来。那些迂回死结,无须澄清。
俍歌不知何时已站在外面,怔怔地看着两人,好久好久,才打破宁寂,哼着歌踏进来“……回忆是抓不到月光握紧就变黑暗,等虚假背影消失于晴朗。阳光在身上流转,等所有业障被原谅……爱情不停站,想开往地老天荒需要多勇敢。”
次日葛栖迟走,留下句“会再来”,抿嘴对她们淡笑,好似安抚。琯琯与俍歌携着走在回来路上,骤然天凉。俍歌踢踢脚边落叶双手合十向天嘟囔,上天保佑明天来网络推广是个帅哥,咱要抱团取暖,这世界太清冷。琯琯笑着挽紧她胳膊,最爱俍歌这种弦外之音慧黠。
寂寂繁华,冷冷青春,这年轻感觉好荒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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