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岸（8 / 9）

就这样吧。肖为很深地看眼，拉松领带，走进自己房间。

就这样吧，这南方漫长而凉薄夜啊，就让们曲终人散吧。

从肖为宿舍离开，独自走在晨曦微露街道，天空渐渐有些湿润晴朗，不过天，仿佛半生。沿着茂密树阴走，城市忽然没有预兆地跌入黎明之前无边黑暗，天边云层被风翻涌，颜色诡异如同场神秘祭祀。在十字路口彷徨地停住脚，在等待阴霾散尽时间里，想起周时最后留在耳边话。

他说：廖蓝，知道你定很爱他，就好像那时候他也很爱你。可是人生啊往往就是这样，需要兜很多圈子才会明白自己想要是怎样生活怎样爱情，当你终于从彼岸来到此岸，却发现和那个人依旧隔着江水。

因为在岸与岸之间，隔着根本是时地两易变迁啊。

好会儿，周时才打破沉默，他说，走，带你回去。

挣扎几下，便任由自己像只残破布偶被这个高大男人拦腰抱进他车里，夜半风携带着海水味道打在脸上很像眼泪，周时说很多话，他侧脸看上去有时熟悉有时陌生。车径直开到肖为宿舍楼下，抬头寻找，他灯还亮着，像粒火种点燃心里所有希望，此前难堪反复通通灰飞烟灭。酒醒大半，跳下车，对周时感激地笑笑，他像个哥哥那样宽容地看着，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走过去拥抱他，轻轻地在他耳边说声谢。

肖为门虚掩着，他背对着坐在沙发上，埋着头抽烟。

你定等很久吧。像做错事孩子那样在他身前蹲下，摇晃他膝盖，对不起。

也不是很久，两年而已。

如果注定不能回头，就继续往前走吧，往前走，总有新风景。

……

这是2008年夏天留在脑海中最后记忆，和肖为长达六年追逐和等待仓促地在夜之间落下幕来，那些

肖为负气，之前对那些客气冷淡果然都是故意而为，他眼睛越过落在远不可测地方，嘴角有丝冷笑，瞬间又变回那个茫然而受伤男孩。他定是看到周时送回来而误会什。心被温柔地牵动着，小心地捧过他脸解释说，那只是个朋友，肖为。

知道，你有很多这样朋友。肖为拿掉手，将朋友两个字咬得特别重，有些轻蔑意味。他脸上笑意更残酷，他继续说，你不用再解释。廖蓝，早说过，你是自由。以前是，以后也是。

推敲着肖为话里意思，身体被冰霜层层覆盖，那样凉，那样疲惫。很好，很好。无须再为自己过去残忍而自责，也不用去计较那个叫黄薇女孩和他之间亦真亦假亲密姿态，更不用在厌倦到悲哀生活里再给自己去找可以回头理由，天真可笑地以为纵然天地不仁，却总有份朴素爱可以让自己容身。

并不责怪肖为，也没有权利去责怪。再好爱都会在漫长时间里被怀疑被否定，何况没有个人活该直等着另个人。们能做，只是在经过彼此时候互相犯错，不断地错过错过再错过，直到两个人都面目全非再不认得。

好吧，现在起，你也自由。对肖为说出这句话，无力而平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