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之南心疼,给她递手帕,心里不敢多说。因程老板剧,大多是凄苦结局,他也无从安慰,生怕阮萝哭更惨。只暗暗有些后悔决定带她来凑这个热闹。
那唱词写太过玄妙,字句打在阮萝心上。
然应当庆
她歪头,手里正抱着本书。林晚秋同她通信,教她多看书,她倒是奉为隽语。
“那师傅非说有匹鹅黄色料子好看,不喜欢,觉得扎眼,清如姐姐作主给定。你说她平日里净穿那些素雅料子,却给选亮登登,哪门子道理。”
周之南边换衣裳边听她碎碎地念这些,只觉得她若现下是真开心,这辈子岁月也是过得顺遂。
民国29年4月30日,程砚秋《锁麟囊》在上海黄金大戏院首演。门口厅里摆着各家商界老板或政界要员送花篮,票务处压力大得苦不堪言。
周之南揽着阮萝悄然上楼,仍是上次正中间包厢,仍是那几个人,再加上回国李清如。
周之南心知,她远不如表面上那般不甚在意轻松样子。因自从清明噩耗,阮萝将近月未出门。就连平日里不太喜欢弹钢琴都拾起来练上练,同李清如学好些新曲子。
钢琴原是开始让她学着养性子,本想着学几个流行,正经时候拿得出手就行。可李清如看法不同,她待李清如当半个姐姐,总觉得她说有理。
周之南自也乐得她学更精。
那头,程山失踪,程夫人时常有心悸毛病,这下更是开始卧床。程记药房乱成团,程美珍临危受命,苦苦支撑。总归最后是要落到沈家手里,谁教她已经嫁人,且程山没培养出来个中意接班人。
但如今沪上无人关注程山程老板。
落座后,侍应人送上张毯子,周之南接过给阮萝盖住,怕她坐久受凉。她用眼神嗔他眼,教他低调些,被周之南握双手,不甚在意地笑笑。
自上次听《苏三起解》,阮萝今日倒也是认真看起来,她虽不懂什程派青衣,只是听个兴致罢。
四平调起音,幕帘子拉开,大戏开唱。
因是新编剧目,几人都看认真。时而阮萝有看不懂地方,小声问周之南,得他解惑。
程派唱腔幽咽婉转,唱到薛湘灵落难后光景,阮萝情绪涌动,有些泪目。她自打那事后,性子愈发矫情许多,平白无故就会伤春悲秋,这般那般。
得最高调注意应是程砚秋程老板。
在申报刊登程老板将要露演新剧《锁麟囊》宣传新闻之前,周之南已经定好黄金大戏院首场包厢。他和韩听竺直最喜程派唱腔,角儿终归是有成为角儿道理,断没有平白无故火起。陆汉声和李自如对戏倒没那上心,只偶尔同去听听,排解心情。
他提前周同阮萝讲,月末出去看戏,是北平秋声社程老板到沪,周之南承认也有着想带阮萝出去走走意图,她总这在家待着不是个事儿。阮萝见周之南满腔期待,靠在那笑笑,应声“好”。
男人见她愿意出门,高兴得紧,第二日又请秦记师傅上门给她量尺裁衣,正能赶着看戏前出工,她倒是兴致缺缺。周之南听师傅报备,阮萝腰身比上次减两寸,心里噎着股劲地难受。
回到家还要故作轻松地问阮萝,“今日衣裳料子选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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