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吓,哭是你?那真是冤屈你。像你这样善人,受世人那样虐待,这可是真冤屈你。罢罢,这也是天命,你别再哭,怕伤害你身体!”
他心里听到这种声音,就舒畅起来。他觉得悲苦中间,也有无穷甘味在那里。他因为想复他长兄仇,所以就把所学医科丢弃,改入文科里去。他
“可以,可以。”
“请你替扫扫干净,免得搬来之后着忙。”
“可以可以,再会!”
“再会!”
六
边这样说,边那农民指着道路西边间小屋给他看。他向西看,果然在西边高壁尽头地方,有间小屋在那里。他点点头,又问说:
“你可以把园内那间楼屋租给住住?”
“可是可以,你只个人?”
“只个人。”
“那你可不必搬来。”
枝房屋,小草飞禽,都样在和平太阳光里受大自然化育。他那昨天晚上犯罪记忆,正同远海帆影般,不知消失到哪里去。
这梅林平地上和斜面上,又来又去曲径很多。他站起来走来走去走会,方晓得斜面上梅树中间,更有间平屋造在那里。从这间房屋往东走去几步,有眼古井,埋在松叶堆中。他摇摇井上唧筒看:呷呷响几声,却抽不起水来。他心里想:
“这园大约只有梅花开时候开放下,平时总没有人住。”
想到这里,他又自言自语说:
“既然空在这里,何妨去问园主人去借住借住。”
搬进山上梅园之后,他忧郁症(hypochondria)又变起形状来。
他同他北京长兄,为些儿细事,竟生起龃龉来。他发封长长信,寄到北京,同他长兄绝交。
那封信发出之后,他呆呆在楼前草地上想许多时候。他自家想想看,他便是世界上最不幸人。其实这次决裂,是发始于他。同室操戈,事更甚于他姓之相争,自此之后,他恨他长兄竟同蛇蝎样。他被他人欺侮时候,每把他长兄拿出来作比:
“自家弟兄尚且如此,何况他人呢!”
他每达到这个结论时候,必尽把他长兄待他苛刻事情,细细回想出来。把各种过去事迹列举出来之后,就把他长兄判决是个恶人,他自家是个善人。他又把自家好处列举出来,把他所受苦处夸大细数起来。他证明得自家是个世界上最苦人时候,他眼泪就同瀑布似流下来。他在那里哭时候,空中好像有种柔和声音对他说:
“这是什缘故呢?”
“你们学校学生,已经有几次搬来过,大约都因为冷静不过,住不上十天就搬走。”
“可同别人不同,你但能租给,是不怕冷静。”
“这样岂有不租道理,你想什时候搬来?”
“就是今天午后吧。”
想定主意,他就跑下山来,打算去寻园主人去。他将走到门口时候,却好遇见个五十来岁农夫走进园来。他对那农夫道歉之后,就问他说:
“这园是谁,你可知道?”
“这园是经管。”
“你住在什地方?”
“住在路那面。”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