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阵阵紧起来,四周辽阔这公园附近荷花树木,也都凋落。田塍路上野草,变成黄色,旧日荷花池里,除几根零残荷根而外,只有处处潴水在那里迎送秋阳,因为天气凉冷缘故,这十里荷塘公共园游地内,也很少有人来,在淡淡夕阳影里,除西飞片乌鸦声外,只有几个沉默佃家,站在泥水中间挖藕声音。茅亭寓舍,到这时候,已经变成出世幽栖之所,再住下去,怕有点不可能。况且因为那戏园关系,每天晚上,到夜深,要守城警察,开门放出城,出城后,更要在孤静无人野路上走半天冷路,实在有点不便,于是搬家决心,也就天天坚定起来。
像这样个独身者搬家问题,当然是很简单,第那位父执公署里,就可以去住,第二若嫌公署里繁杂不过,去找家旅馆,包个房间,也很容易。可是性格,老是因循苟且,每天到晚上从黑暗里摸回家来,就决定次日定搬家,第二天定去找个房间,但到第
也似喊声,更加使头脑昏起来。她扮相真不坏,不过有胡须带在那里,全部脸子,看不清楚,但她那双迷人眼睛,时时往台下横扫眼睛,实在有使这班游荡少年惊魂失魄力量。她嗓音虽不洪亮,但辨字辨得很清,气也接得过来,拍子尤其工稳。在这个小小A城里,在这个坍败戏园里,她当然是可以压倒切。不知不觉中间,也受她催眠暗示,直到散场时候止,全副精神,都灌注在她个人身上,其他两个配角,只知道扮龙国太,便是白天那个穿紫色夹衫姑娘,扮千岁爷,定是那个穿黑衣黑裤所谓陈莲奎。
她们三个人中间,算陈莲奎身材高大点,李兰香似乎太短小,不长不短,处处合宜,还是谢月英,究竟是名不虚传超等名角。
那天晚上,她扫来扫去眼睛,有没有注意到,可不知道。但是戏散之后,从戏园子里出来,路在暗路上摸出城去,脑子里尽在转念,却是这几个名词:
“噢!超等名角!
噢!文武须生!
谢月英!谢月英!
好个谢月英!”
二
闲人头脑,是魔鬼工场,因为公园茅亭里闲居生活单调不过,也变成那个小戏园常客,诱引最有力者,当然是谢月英。
这时候节季已进晚秋,那年A城,因为多下几次雨,天气已变得很凉冷。自从那晚以后,每天早晨起来,在茅亭南窗外阶上躺着享太阳,只手里拿杯热茶,只手里拿张新闻,第注意阅读,就是广告栏里戏目,和那些A地地方才子(大约就是那班在戏园内拼命叫好才子吧)所做女伶身世和剧评。则因为太没有事情干,二则因为所带几本小说书,都已看完,所以每晚闲来无事,终于还是上戏园去听戏,并且谢月英唱做,确也还过得去,与其费尽脚力,无情无绪地冒着寒风,去往小山上奔跑,倒还不如上戏园去坐坐安闲,于是在晴明午后,她们若唱戏,也没有日缺过席,这是见谢月英之后,新改变生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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