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听他话后,就也昂起头,面在看他点灯,面在催他下来去开酒去。
“幸而是酒,请郁先生先尝尝新,倒还不要紧,要是新娘子,那可使不得。”
他笑说着从桌子上跳下来,他娘眼睛望着,嘴唇却朝着他啐
回复他旧日沉静态度。
“在是无可无不可,对这事情最起劲,倒是那位年老娘。这回切准备麻烦,都是她老人家在替忙。这半个月中间,她差不多日日跑城里。现在是已经弄得完完全全,什都预备好,明朝日,就要来搭灯彩,下午是女家送嫁妆来,后天就是正日。可是老郁,有件事情,觉得很难受,就是莲儿——这是妹妹小名——近来,似乎是很不高兴样子,她话虽则不说,但因为她是很天真缘故,所以在态度上表情上处处都看得出来。你是初同她见面,所以并不觉得什,平时她着实要活泼哩,简直活泼得同现代那些时髦女郎样,不过她活泼是天性纯真,而那些现代女郎,却是学来时髦。……按说哩,这心绪恶劣,也是应该,她虽则是个纯真小孩子,但人非木石,究竟总有点感情,看到们这里婚事热闹,无论如何,总免不得要想起她自己身世凄凉。并且还有个最重要动机,仿佛是她在觉得自己今后寄身无处。这儿虽是娘家,但她却是已经出过嫁女儿,哥哥讨嫂嫂,她还有什权利再寄食在娘家呢?所以当这婚事在谈起当初,就次两次对她说过,不管它怎样,她总是妹妹,除非她要再嫁,则没有话说,要是不然话,那她是辈子有和同居,和对分财产权利,请她千万不要自己感到难过。这层意思,她原也明白,性情,她是晓得,可是不晓得怎,她近来似乎总有点不大安闲样子。你来得正好,顺便也可以劝劝她。并且明天发嫁妆结灯彩之类事情,怕她看又要想到自己身世,想明朝早就叫她陪你出去玩去,省得她在家里个人在暗中受苦。”
“那好极,明天就陪她出去玩天回来。”
“那可不对,假使是你陪她出去玩话,那是形迹更露,愈加要使她难堪。非要装作是你要她去作陪不行。仿佛是你想出去玩,但却没有工夫陪你,所以只好勉强请她和你道出去。要这样,她才安逸。”
“好,好,就这办,明天要她陪去逛五云山去。”
正谈到这里,他那位老母从客室后面那扇侧门里走出来,看到们坐在微明灰暗客室里谈天,她又笑起来说:
“十几年不见段总账,你们难道想在这几刻工夫里算它清来?有什话谈得那起劲,连灯都忘点点?则生,你这孩子真像是疯,快立起来,把那盏保险灯点上。”
说着她又跑回到厨下,去拿盒火柴出来。则生爬上桌子,在点那盏悬在客室正中保险灯时候,她就问吃晚饭之先,要不要喝酒。则生边在点灯,边就从肩背上叫他娘说:
“娘,你以为他也是肺痨病鬼?郁先生是以喝酒出名。”
“那你快下来去开坛去罢,今天挑来那两坛酒,不晓得好不好,请郁先生尝尝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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