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尔德叙述逻辑中,绝对容不下神正论思想。那里没有可以向上帝发出疑问或指责空间,而是像诺亚方舟样挤得满满当当——其上所承载,全部是未被拯救者。
在这意义上,塞巴尔德无需在遇难者与幸存者、死者与未死者之间做出选择。面对共同命运——好比同处困城或者沉船之上时兄弟情谊使其创作方法变成普遍、包罗万象:奇迹不会发生,们面前切,包括们自身都终将消失,而且用不多久。这也就意味着无需选择:任何事物、任何命运、任何面孔、任何招牌都值得被提及,使其在彻底幻灭之前最后浮现于世间。
这种透过灰烬,透过策兰所说“可升降幕布”凝视世界方法会变得尤其令人信服,当你明白,作家会守在你身边直至最后刻,而其本人已经到另侧,从那里向你伸出手臂。在茨维塔耶娃那首骇人诗歌中,个女人留在另个人棺木中,而自己对其无所知(“他是你丈夫吗?/不是。//你相信灵魂复生吗?/不信。”),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直到最后:“让挨着他躺下来吧……/好,封——棺——吧!”
然而,塞巴尔德所说,不仅仅是追踪逝去之物,他仿佛已经靠近它们那歪歪斜斜队列,变成通往过去道路个流亡者。在他documentaryfiction中,讲述者时而会与作家本人轮廓相符,他有着和塞巴尔德样故事,几个共同在世友人,相同小胡子和护照照片,但种奇特透明感却妨碍将其视为真正存在。他直不停地奔走,仿佛被内心风驱赶着;他有着异于常人作息时间。他会记录自己旅行,坐过公交车,住过旅店,在旅店里惬意地盯着兀自忙碌前台小姐,好像重力又重新恢复作用,哪儿也不急着去。书中会列举所有街道和铁路站点名称,仿佛作者信不过自己记忆,而情愿以最大勤勉将切记录在案,甚至会附上饭店小票和旅馆账单。书中还会插入照片——这是塞巴尔德作品指纹。当这些书付梓刊印时,马克斯(塞巴尔德在家里称呼,他讨厌自己出生时被取那个雄迈名字——温弗里德·格奥尔格[6])会花费大量时间,将照片弄得尽量模糊、含混,以便获得任意性。
如果说曼德尔施塔姆拒斥过去,将其推开,把它压缩成硬邦邦团,那塞巴尔德时间机制则与此不同:它更类似于多孔洞穴结构,譬如山洞修道院,每间石室里都进行着自己平行事件。
有趣是,每次靠近这些文本时,都会对其真实性产生怀疑,似乎只有在搞清楚虚构与真实比例之后,们才肯决定能否信赖作者。这份小心谨慎不亚于挑选足以决定生死山地向导。但尽管如此,人们对于叙述纪实性框架,对于某个主人公原型,对于他们与作者本人亲缘关系或熟知程度,以及照片上那个是否就是那个男孩、这些人是否压根就不存在等等问题持续关注,几乎带有种令人感动实用主义。塞巴尔德批评者们似乎在考核他是否胜任某个他根本就不稀罕岗位,诸如负责给雕塑盖上罩布博物馆保管员,或者负责检查暖房玻璃窗公园看门人。假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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