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封信看上去与众不同,甚至有些奇怪:其他信全部始于连串问题,终于对称连串问候(别佳姨妈,廖尼亚,廖利娅;顺序始终如:先是家里人,再是远房亲戚),给人感觉像是例行公事,只是隐约透露出丝忧伤。这种忧伤并非显露在字里行间,而是隐藏在文字背后,隐含在反复询问中——你们怎样,亲人们?好比个人原本打算拍封电报,后来却写满整页纸,翻来覆去全是同个牵肠挂肚问题。通信——是靠近亲人唯方式。但与此同时,又绝不能告知他们真实情况。只是偶尔,会从露出空隙中闪现点内幕。夏天,廖吉克写信给别佳姨妈:
很高兴,你们切都安顿好,有自己产出,甚至还孵小鸡。你句话让笑好半天,你说,什时候能回家,这切都会被开心地抛下。是啊,那儿再好也比不上家啊。这点没
白餐巾和黄灿灿煎蛋共同回忆。当然,还可以憧憬未来,等战争结束之后,想吃什就吃什,这些幻想总是具有特殊有毒魅惑,微微泛亮,为昏昏欲睡母亲和女儿取暖。到那时候,面包不必称重,直接用手掰成大块大块,再往上面撒满砂糖,抹上厚厚层黄油,再把土豆片煎得金黄金黄。列宁格勒人认为,这些幻想最好尽快被驱散,否则很快就会变成死亡前兆。他们还自叮咛、彼此建议,千万别不等走出商店就把领到面包塞进肚里。关于食物谈论要慎之又慎,三缄其口,句话不慎就可能引发骚动,招致谴责。在书信和日记中,旦提及食物便会引出连串兴奋难耐、难以遏止列举:你肯定想不到,们从前过节吃都是什!
而在列昂尼德·吉姆梅尔法尔布书信中,关于食物却连个字都没提过。
四年十二月廿八
亲爱妈妈!
之前直无法告知通信地址。现在有,你可以给写回信。几天前被叫到团部,被告知要去进修。不得不服从命令,第二天就进培训班。这是中层指挥官培训班。因是战时,学期被压缩,大约只有两个月。想知道你对此事态度,请来信告知。
妈妈,好久没收到你消息,关于你和们所有亲人们无所知。
你定要在来信中告知所关心切。
你身体怎样?工作如何?们亲人们都怎样?廖利娅和廖尼亚宝宝起好名字吗?别佳姨妈现在是祖母,定很幸福吧。西伯利亚现在定冷得很吧。妈妈,真遗憾,你给寄东西没能寄到。想它们应该会退还给你。现在换上冬装,穿得挺暖和。你之前信里说你们那儿烟叶不太好搞,现在呢?你有收到爸爸消息吗?涅尔谢索夫家人有消息吗?个月前见到尤拉·阿佩利霍特、柳霞、苏尼娅阿姨和丽莎姨妈。他们看起来都很好。尤拉已经完全是个大人,穿上军装,是名军医。嗯,该写大概都写吧。祝你健康、幸福。紧紧地拥抱你,吻你。深深地吻别佳姨妈、廖尼亚、廖利娅和他们宝宝,还有萨拉·阿布拉莫夫娜,谢苗舅舅。请尽快回信。
你廖吉克。
邮寄地址:第591野战军邮站,少尉培训班,二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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