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些短诗中有个匪夷所思常量,总令莫名惊讶,想象不出,廖利娅读到它们时会作何感想。在送给十二岁女儿娜塔莎短诗中,廖尼亚建议女儿学自己,而不要学她妈妈。
但不管怎样,外祖父母相处得还算融洽,在外人眼中甚至是幸福:领口戴着雕花胸饰美人廖利娅,手里捧着狄更斯,遇到喜欢词句便用指甲划出痕迹,做着毛线活;她丈夫不苟言笑,却精明能干。萨尔特科夫卡庭院茉莉盛开,波克罗夫卡家里饭菜飘香,大宴宾客;夫妻俩像从前样去旅游度假,永远是二人世界——娜塔莎会和奶妈起被送到斯维托格尔斯克“养膘”。她在那儿想爸妈想得厉害,辫子长起来,又黑又粗,垂到腰际。等辫梢长到膝盖时,小女孩便长大。和父亲样,她摆弄韵脚也跟玩似,梦想长大以后当位诗人,当普希金,用她小时候话说。
诗人在那个时代是批量生产,在专门为此设立教学机构——高尔基文学院,其占据着特维尔林荫道栋古老建筑,铸铁围栅,树木环绕。这栋楼房大有来头,特别擅长招徕有缘之人。在苏联时期,这里曾经住过——短暂而不幸地——普拉东诺夫和曼德尔施塔姆,后者曾痛恶地回忆过“特维尔林荫道上那十二扇明亮犹大窗子”。20世纪50年代末,那里很有趣(或者被认为如此),娜塔莎梦想着考进去,却未能如愿。原本对宝贝女儿有求必应父亲,这次却强硬得如钢筋混凝土般,不由分说地杜绝这种可能性,说:“不同意。”那句古老“们是犹太人”再次响起:你必须得有个正当职业。听话娜塔莎终于选择实用建筑系,并且以她贯做事风格,以全优成绩毕业,获得“红色毕业证”以及作为奖励土壤测试工程师资格。后来她也正是在“地底”工作——在家小研究院地下室,像珀耳塞福涅样,在那里度过半白昼。群妇女身穿黑色长袍,坐在显微镜前,切换着张张装着疏松土壤颗粒载玻片;巨大天平旁放着堆大大小小砝码,闪闪发亮,拿在手里沉甸甸,很舒服,曾经无数次忍不住想从里面偷拿个。
家里直讳莫如深件事,想来也是廖利娅名声在外执拗体现之,是她与廖尼亚母亲之间冷冰冰、处在决裂边缘婆媳关系。二者间不满是相互且直白,两人都不大擅长掩饰,却又都好面子,言行举止务求完美。每次逢年过节家族聚会,当庞大家族热热闹闹地欢聚堂时,二人总会留神对方举动,互不示弱地做出礼让。日渐长大娜塔莎慢慢地被卷入其中,真诚地想去爱所有人,却并不总能做到。妈妈是她生命中最重要人,是她形式与内容,是她烂熟于心核心情节。因此,即便在多年以后,她在自己讲述中,对于祖母别佳虽从未指摘过,却很疏远,将其推到旁,推到共同历史视域。
别尔塔·利别尔曼,在嫁给古列维奇之后,照旧不大与人往来,但儿子和孙女每行字迹、每张儿时照片、每首短诗、每封电报她却都悉心珍藏着。她做五十年会计,先后所在两家单位名字都很拗口——“纳尔科姆扎克”(采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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