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金玉艳绣是最后个出手人,她绝招需要耗费太多时间和心力去布置,但成功之后,这将是天底下最恐怖温柔乡。她仅仅需要潜伏在罗网深处,轻轻勾勾小手指,丝弦共振,网中猎物就要四分五裂,死相极尽凄惨。
“你确实是世间绝无仅有强者,如此年轻,就做到如此不起程度。”丝网深处,传来女人幽幽说话声音,那哀怨而柔软,“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也是人,是血肉之躯,而人都是会疲累?”
她说得不错,易真确实累,再怎深厚内力,也经不起车轮战消耗,更何况是三位宗师车轮战消耗。东海化玉决仍旧流转不停,可易真气海空空荡荡,丹田近乎枯竭,现在他还能不动如松地站在这里,全凭口内息,还有口心气,支撑他必须打完这场比赛。
女人循循善诱,声线既温暖,又熨贴:“既然你这累,为何不坐下来歇歇呢?风渐渐停,日头也渐渐暖,雪化过后,你还绷得那样紧,岂不是辜负春光,多不合时宜啊。”
风雪呼啸,天色也被染成片皑皑苍白,哪有点“春光日暖”迹象?
大雪永无止境地翻飞。
雪中无声良久,天地万籁俱寂,易真独身人站在这里,轻薄如流云衣袍裹着他身躯,鼓荡不休,仿佛在随风振翅。
声笑轻轻响起,婀娜婉转,似乎让素雪也沾染见犹怜香气。女人低低道:“很久很久以前,就知晓个道理,所谓强中自有强中手,山更比山高。但今天场面,仍然叫大开眼界。”
易真没有说话,女人接着道:“这件事已经不能善,对不对?不过世事如此,谁都有自己立场和得失。这战既然避无可避,那便来罢,让奴家也见识见识郎君本事。”
“金玉艳绣,”女人声音更加低沉、沙哑,她只说四个字,却仿佛绝代戏子,在台上娓娓道来生故事,“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但她声音在四周如水涤荡,带着奇异音律和魔力,竟当真让听见她话语人心头发热,继而带动得全身都热陶陶,像是在暖洋洋春风中吹拂许久。
,bao雪下这长时间,地上早已垒起厚厚层,足以把人埋进去淹死。可是听着她话,这也不是冰寒彻骨雪堆,这是雪白蓬软羽绒被,干干净净、软软暖暖地铺在这,任何人都能安心地陷进去,松浑身骨头,舒舒服服地睡个大觉。
易真刚刚抬腿,就蓦地停下来。
他内力回收,改用精神力探查周围环境。苍茫雪花打着旋下坠,但除风和雪,还有许多别东西……在细微处闪光。
——似蛛网,如织机,易真就像落进盘丝洞行路人,千万缕绷直透明丝线交错纵横,流淌着微不可查莹光,密密麻麻地布满他头顶和四周!
这些丝线必定锋利非常,不输天底下最名贵鱼肠龙泉,因为雪花并未覆盖在上面。易真亲眼所见,片绒絮般落雪随风翻卷,降落到定高度之后,便倏然被轻飘飘地切分成数片散碎玉尘。
千千结,这确实是名副其实千千结,只不过,它们网住不会是情郎心,它们只会网住情郎支离破碎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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