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真叹口气。
“算,早死晚死都是死,还不如早死早超生……”
他五指扣住面具底部,摘下掩映花冠。隔着人潮,隔着天上和地下,隔着晚风吹拂芬芳香气,易真对容鸿雪说:“晚上好!回——”
容鸿雪发力捏碎红玉栏杆,漆黑精神体犹如洪流咆哮,瞬间铺天盖地翻卷出来,他眼眸中,仿佛也烧起两簇极盛鬼火,又危险、又骇人!
纵然之前放下过狠话,说要先给容鸿雪来顿毒打,易真还是急忙后退几步,生出拔腿就跑心。
自由生存资格。]
易真笑会,才呼出口气,说:“是吗,那还真是不错啊。”
这时,宴会厅内骤然起阵轰动骚乱,易真转头看,透过晚宴辉煌门廊,他望见容鸿雪,男人站在高层观景台上,漠然地扫视着下方人群。
他不再带着友善微笑伪装面具,在易真离去后近十年里,他失去切多余心力。三个时间线记忆,便如潮水般将他淹没,他比任何时候都要强大,也比任何时候都要痛苦。在他十七岁那年,易真及时察觉到他想法,于是他骗容鸿雪,让他给自己喂下牵机,即便成具无知无觉尸体,也要将陪伴尽可能地延长。
容鸿雪接收到他遗愿,再加上陨星辰模棱两可答复,他因此直保留着自己性命,也保留着这个世界仅有基石,没有再次将它毁灭,继而重启第四次时间线。
“等、你听……你听解释……”
“易真——易真!”他咬牙切齿,发出声音简直不是人声音,更像狼在凄厉嚎叫,“跑,你再跑个试试?!”
易真还没反应过来,就摔进满园绽放正盛玫瑰里,但是不疼,具象化精神体完全缚住他全身,他只感到身下花汁四溅,香瓣翻飞,男人发狠地抓住他手腕。囚牢如深渊不可见光,唯有容鸿雪双眼,他几欲滴血双眼,折射出星点微弱水光。
易真说:“……你听解释,真。”
但是这多年过去,他等待愈发没有希望。他会在每年冬季,去流放行星看两天极光,到盛夏,则远远地避开那个地方,甚至要在记忆里将它暂时遗忘,才能缓解那种日复日,年复年剧痛与绝望。这世上能够维系他事物越来越少,更多时候,他都在自毁边缘摇摇欲坠,易真躲在茶几底下看到,只不过是他发疯时冰山角。
容鸿雪目光无意识地扫过下方人群,他看到熟人,也扫过个陌生人影……
——陌生人影。
他瞳孔缩紧。
这刻,整个世界都像是离他远去,耳边万籁无声,他眼睛里只有那张花朵环绕面具,再无其余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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