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他经常想,为什妈妈和奶奶都更偏爱妹妹。
原来,他并不是不被偏爱,他是从来没有被爱过。
“陶溪,你把刚才讲那段朗读遍。”毕傲雪忍半天终于没忍住,皱眉看着最后排明显走神新学生。
陶溪再次回过神,他慢慢站起来,却低头沉默着不知道说什。
听都没听,怎答?
这以后方家人再也没来过,所有芜杂都被掩埋在桃溪湾年复年十二月冬雪下。
被留下来孩子,郭萍给他取名叫陶溪。
“陶溪,妈只求你件事,不要去找他好不好?或者,或者你等到他长大成年,再去找他,可以吗?”
陶溪看着蹲在地上痛哭郭萍,竟拿不出丝毫力气去愤怒去责问。
从头到尾,郭萍都没有跟他说过声对不起。
子里人都吓坏,村里赶紧用辆三轮车将方穗往镇上送,但到卫生室时候,方穗就已经没气。
那几天郭萍从不愿回想,她因为刚生产没跟去,再见到方穗就是被拖回来尸体,安安静静,手里紧紧攥着个不太好看红色平安结。
郭萍个人给两个孩子喂奶,她在方穗遗物里找到个笔记本,里面记着些电话号码,她去镇上有电话家里打个电话,接电话是个中年男人,应该是方穗父亲。
后来方穗父母很快赶过来,看到方穗棺材就崩溃痛哭,紧接着还赶来个长相英俊年轻男人,他直没说话,双眼发红,下巴上满是胡茬。
郭萍已经收拾好所有方穗遗物,包括她在桃溪湾画上百张画,写给孩子十八岁看信,和那串红色平安结。
他准备老实承认自己没听讲,却看到只修长手将本摊开英语课本推过来,干二净书页上有段英文被黑色墨水画个突兀框。
陶溪怔下,下意识照着那段念出来。
但他在念英文过程中,班上有几个学生悄悄发笑。
因为他口语很不标准。
毕傲雪瞪
到最后,最担心事,竟然是怕他去找那个叫杨多乐她亲生儿子,怕他破坏他优渥生活。
有瞬他很想问郭萍,杨多乐还没有长大成年,难道同天出生他就长大吗?
他终于明白,为什从小以来,郭萍那样忌惮他画画,忌惮他表现出所有优秀,为什奶奶对他从不亲近却格外疼爱陶乐,为什村里个已经去世产婆,生前曾悄悄对他说:“孩子,你本不该在这里。”
也终于明白,为什他叫陶溪,妹妹叫陶乐。
他“母亲”希望他永远留在桃溪湾,而她将永远惦念着那个被祝愿多福多乐孩子。
但鬼使神差,在把孩子交给方穗父母时,她听从婆婆话。
“她给孩子取名杨多乐,希望他无病无灾,多福多乐。”郭萍狠下心,将自己那个有红色胎记儿子给他们。
直沉默着年轻男人听到这句话陡然落下眼泪,无声哽咽。
他们没有在桃溪湾多停留,很快就带着方穗和孩子回去,在离开之前,方家人要给郭萍笔不小钱,感谢她照顾方穗这段时间,也有要让她封口意思,毕竟这件事并不光彩。
郭萍却死也没收,只是在他们走之前给孩子喂奶时,悄悄抱着自己儿子抹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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