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钦禾看着他,没说话。
陶溪突然想起那天他躲在音乐厅门外,看到林钦禾在弹钢琴,他笨拙地用手指模仿林钦禾手势,目光贪婪而炽热。
“但想听你弹钢琴。”陶溪望向林钦禾,眼中是清澈而闪烁期盼,“可以吗?”
林钦禾沉默片刻,对他说:“可以。”
他走到钢琴椅旁坐下,掀开琴盖,看着陶溪问道:“你想听什?”
陶溪觉得林钦禾好像又生气,但他永远不明白林钦禾在为什生气。
可能只是因为自己忤逆他,没告诉他实话。
可谁让林钦禾老戳他肺管子。
陶溪路沉默地跟着林钦禾走,像个押解犯人,直被带到秋实楼最顶层,他看到林钦禾拿出钥匙开门,脸上惊讶再也忍不住。
“你带来音乐厅做什?”
他从不当着人面哭。
太他妈丢人。
陶溪只想吃后悔药,他局促慌乱地拿起笔,准备继续做题,但自己右手腕突然被只手紧紧握住,然后是林钦禾冷淡声音:“跟来。”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林钦禾从座位上拉起来,力道大他踉跄几下。
“你干什?!”
狗血淋头?
说遇到亲生父亲让他帮忙转交礼物给他宝贝儿子?
可这他妈简直比戏剧都荒谬讽刺。
他谁也不能说。
“没遇到什。”陶溪偏执地垂着头,只盯着手里中性笔,紧抿着唇。
陶溪对音乐窍不通,只知道个《致爱丽丝》,这让他有些难堪,他纠结着手指忸怩道:“想听那天你弹曲子。”
“好。”
林钦禾伸出十指,陌生又熟悉乐曲在他修长手指下流溢而出。
长窗外垂垂下坠落日乍然挣脱暮霭缠缚,赤金色暮光透过玻璃斜射而进,在林钦禾深刻侧脸线条上交织跳跃
“这里装得下你眼泪吗?”林钦禾推开门,回过身看着陶溪说道。
他背后是空旷无人巨大音乐厅,整面墙落地长窗静立着,紫雾灰霭被最后抹残阳静静燃烧,透过长窗烧进音乐厅里,烧在厅内静默黑色钢琴上,也烧在陶溪眼睛里。
陶溪在片寂静中似乎听到什在剧烈跳动,他鼻子突然发酸,眼睛也不争气冒着热气,嘴上却逞强道:“早就不想哭。”
在跟着林钦禾来路上,那些事好像就随着十月晚风吹走,只留下道影子压在心上。
他现在想哭,却不是因为那些事。
“你不是要哭吗?找地方给你哭。”林钦禾语气很不耐,头也不回。
几句话间陶溪已经被拽出教室后门,此时已经接近晚自习时间,很多人在往教室里走,有些人奇怪地看过来,看两人脸色以为他们要跑出去打架。
林钦禾走几步就松开手,陶溪看着林钦禾高大背影,握紧手,不敢不跟上去。
“要上晚自习。”他说。
“翘。”林钦禾说。
“告诉。”林钦禾嗓音更沉些,带着不容抗拒压迫。
陶溪沉默片刻,倏地望向林钦禾,眼睛已经彻底变红,他压抑着嗓音说道:“如果告诉你,现在很想哭,但没地方哭,你满意吗?”
林钦禾微蹙着眉看他,没说话。
陶溪又低下头,在心里狠狠唾骂自己。
编个什理由不好,居然说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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