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可能是在乡镇上照相馆里照,背景是张挂着天安门幕布,幕布前正中央坐着对三十多岁夫妻,右边女人身旁站着个七八岁女孩。
林钦禾很快认出来,女孩是陶溪画过妹妹,这对夫妻不言
那些明知他不是亲生孩子大人,有没有出于愧疚善待他?生病有没有人照顾他?下雨会不会有人接他放学?他那爱吃甜,会有人给他买糖吗?
过去每年圣诞节,会有人给他陶溪买个生日蛋糕吗?
人们或许可以当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更多次父母,但永远只能当次孩子,有些东西错过这辈子再也要不回来。
门外隐隐传来欢快圣诞歌曲,每年都是那几首耳熟能详曲调,但人们好像从来不会听腻,听年又年。
林钦禾轻轻闭闭眼睛,突然从座位上站起身,转身要走,却被苏芸叫住,她从包里拿出个陈旧皮夹,语速很快地说另件事:
他不知道。
他对自己也无法饶恕。
“钦禾?”苏芸轻声唤道,目光担忧,她几乎有种眼前少年要落泪错觉。
林钦禾想开口说什,却发现喉咙滞涩,像被火炭堵住,仿佛每吸进口气都会牵扯痛到发麻心脏。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很大力气,才用沉哑声音问道:
“这是杨多乐爸爸带给他礼物,他今天没来,你给他带回去吧。”
“如果告诉你,现在很想哭,但没地方哭,你满意吗?”
“生日也在圣诞节。”
“如果有天也生病,很疼很疼,你会来看吗?”
“还记得你妈妈给你那封十八岁信吗?想,她更希望你打开信时,已经成长为个坚强乐观大人。”
“前几天陶坚辞职,专门去趟那家物业公司打听下,听他同事说,前段时间陶坚经常出去,说是在赌博,输不少钱,但没有找过同事借钱。”
陶坚工作是她帮忙安排,最近林钦禾在查这件事,所以她也关注着陶坚这边。
“他同事把他掉在职工宿舍个皮夹给,本来想着陶坚可能会回来找,但他次都没来过,同事也不知道他去哪里。”
林钦禾几乎可以肯定是谁给陶坚这些钱,他沉默地从苏芸手里接过皮夹。
皮夹显然用很多年,粗糙低劣皮质已经被磨损不少,里面并没有多少钱,但他眼看到皮夹透明夹层里有张合照。
“她没有说他是怎长大吗?”
苏芸看着这个几乎是自己看着长大少年,怎还会不明白他对那个孩子感情,轻叹口气:
“在那样地方能怎样长大呢?”
命运本就是不公,有人生来含着金汤匙,有人生来如草芥,可颗本该闪闪发光星星,被荒谬命运埋进井底泥泞,或许耗尽力气也只能就此寂寂无声,生掩埋在尘埃里。
林钦禾何尝不知道,可他还是不敢,不敢去想这些年陶溪在那个家里过得好不好。
“林钦禾,也会努力成为坚强乐观大人。”
“如果从小和你起长大,你还会不会喜欢啊?”
……
那些被自己注意过又忽视细节,那些潜藏在笑容背后,努力压抑痛苦不甘。
明明都有迹可循,早已埋下伏笔,可他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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