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着他,他脑中轰然作响。不是响亮声,是唢呐嘈杂,时而低微,时而震天扰人,连续不断咚咚锵不肯让人活锣鼓,没节奏不成曲调无尽交响。去地铁站路上,他强迫似始终在考虑究竟是从什电影里看到过这样乡村丧礼,全部穿白队人行进着,鼓吹出这样伪装成音乐响声,这样未知能娱乐谁人愚弄,这样扼住人脖子,将观者统统压倒胁迫,其中似乎还有军号在炫耀。乡村乐手应是戴高帽子,他记得那镜头,更深刻印象是镜头中乐队途经村民脸上赞赏或是浑然不觉表情,有个老头背手站着,座旧蜡像,有个妇女斜着脑袋拱起肩膀夹住把黑底碎花伞,手臂别着伞柄,站在雨中嗑瓜子,有个人罩着带领子衬衫,衬衫大几号,像借来,不似衬衣而更似衫袍,没系扣子,里头是背心,缩着手在屋檐下抽烟看着乐队经过。他们都不怕。
他早该知道前天晚上要出事。切好像都是普通个夏天闷热傍晚,但都不对。那晚他本来要待在公司,他供职旅行网站航空公司合作方将从深圳飞过来,被当地晚来大雨挡住,航班推又推。他没有加成班,傍晚楼间群鸟飞起,密得像苍蝇。到家时她已经以少见、近于不体面慵懒把自己展开铺在沙发角落,见到他进门,她动也没有动下,表情和姿态都凝住,她说,今天真热,觉得有点儿难过。
唢呐响久,两个耳孔之间打通条隧道,嗡嗡嗡回声让他发痒,运送疼痛火车黑漆漆自东向西趟趟开,分秒也不停。他坐上地铁,进入隧道之中,声响拍拍逐步参与进地铁低鸣,反倒有节奏,渐渐他心跳成为这丧礼乐队部分。到公司后,邮件让人平静些,开放式办公和长工作台这时显现出不得不与他人相联结好处。他调整即将上线活动,忙起来,便真搁置。到午餐时,又无法不想起它,走在同事身后落单。如果能删除今天,如果从平地飞升起。到下午他敢于问,她说,现在看是没事,可能猜错,等几天看。他在凌晨两点到家,她已经睡着。
周半后确认,没事,没有什孩子将要光临。她说她恐怕是最近工作太累。他想他幸存。
后来,在分手几个月后,她夜里还曾打电话来,有次说她孤单,有次说卧室暖气管突然裂,水直喷到枕头上,她个人没有办法。两次他都在外地。他真正抱着歉疚拨回去说,确实在出差。他让她先找布条缠起水管,等天亮就上网搜索上门维修工,肯定安全,百分之百,不用害怕,在那些公司下单经过线上登记和线下背景调查,比旧时候在街巷里小区边找熟悉师傅其实还安全些,你要控制情绪,相信逻辑。孤独与恐惧都是非理性化身,本不应当存在,信任科技就注定会获得安全,这是他给她最后个承诺,决然地像褪黑素样喂给女人治疗黑夜与失眠,比从前那次半年后宣告流产求婚更为笃定。他不知道她说孤独那次是如何解决,也不确定如果自己不是在出差又会怎样对待她要求。只是,假如没有出差,也许他早就睡,根本听不到这些午夜打来电话。两次电话时他都在酒店附近足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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