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难以控制地颤抖起来低温。比如就在她深夜里向表妹讲述这件事时候。她信心满满地讲起开头,然而在谈到她与李先生初次对峙,而他没有立即承认此事时,她请表妹帮她泡壶不影响睡眠滚烫白茶。随后她被烫到,连吃几颗盘里荔枝,果肉嵌进牙齿缝,第二天早上让她牙疼。
不过她很快就向表妹讲到和解与重生段落。当年让她自己都感到惊奇是,深刻矛盾之后和解居然这样让人安心,是种贫穷人中能够救命彩票感觉。那是她想象,如果她用熟悉经验来叙述,可以说是像参加十四天欧洲旅行团之后终于吃到中国菜,早餐有热白粥和斩成四瓣咸蛋,切都不仅得到安慰,还得到荡涤感觉。也像给孩子换下太久没有更换尿布,洗洗,涂上红屁股膏。切简单、干净、香、甜蜜,嘎嘎欢笑,重新启动。仿佛不仅和解出轨,还和解此前没有机会充分明言二十年岁月之中那些压抑下来而长久发酵大大小小矛盾,弥合夫妻之间不可免性格与处事差异,坚定未来方向,家人。生活比先前更好,好得太多。他和她重新开始牵着手走在商场里。
而今他早早去世,五十二岁。她五十岁,八个月前他检查出来肿瘤时,为照顾他,她提前办退休手续。他们曾调笑,也曾计算,说房价上涨幅度标定新退休年龄。未知真正标定他们二人生活是疾病,这样快她就个人生活,个人待在家。
卧室衣柜,左侧中间六只抽屉格子,下面排放他东西,三只分别放打底T恤、内裤,还有袜子,运动棉袜和上班袜子分开。上面排,右边抽屉是她内裤,中间从丝袜、棉袜,过渡到冬天在家里穿厚线袜,厚得类似于软底脚套。最方便取用左边那只抽屉里是她发饰。毫无必要整个抽屉,丝绸和天鹅绒粗发绳,只她不可能戴镶满水钻公主皇冠,《罗马假日》那种,她计划拿给女儿拍婚纱照用。支手工彩绘乌木长发簪买自新加坡,也是几乎全新,年会时戴过次,在合影照片中看不到,被头发挡住。还有色彩斑斓大抓夹,能卡住长发,头发盘起来时也能用,她最喜欢这类,抽屉里最醒目只是玳瑁色,还有只翠绿珐琅,上端尖尖翘起,热带鸟雀缤纷起舞。另有只银制,缠上牛仔布,又凌厉又随便。还有镂空弧形盘发夹逐段缠绕粉色、紫色、橙色丝绸,如今尚挂着价签,去日本出差时买,标价惊人,放得日子久,丝绸有些刮痕和脱丝,拿起来试夹下,生涩,弹簧锈住。
柜子是她天下。她不在时,他临时出差,才自己拽几套内裤袜子出来,把她细致整理抽屉弄得不平整。后来她干脆准备个应急包,放在他短途出差用藏青色拉杆箱里。她推拉式两扇避难所又恢复到安全整洁,属于她秩序。
满满登登抽屉灿如朝霞头花,她很少用,常打开抽屉去看,她首饰,她财产,她浪费。这些绚烂,bao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时让她身上日常朴素显得像种令人羞涩伪饰,而这些片断丝绸、玳瑁、假钻石,不是珠宝,加起来也不如只手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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