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星桥认真地想
想。
“回酒神星，”他回答，“当然，到时候
肯定不能对家乡撒手不管，但在杂事都结束之后，想在海边盖
栋房子。”
“海边，”明笙嫌弃地复述，“真俗气，你好俗啊顾星桥。”
“嗯，算，不要海边。
明笙烦躁地擦把脏汗和血泥，她面上
疤是小时候旧伤，没有条件彻底去除，眼下,bao露在这
恶劣环境里，与带毒空气以及污血泥泞直接接触，激得她半张脸平整，另半张脸不自觉抽搐。
“等到战争结束，真要卸甲归田不可。”她喃喃地说，“这多年，算是受够……”
顾星桥笑，他心里清楚，明笙话不过是给自己找个盼头，战争哪里有结束时候？能不能在这颗星球上活下去，都是未知数。
但他并不戳穿，接话问：“你想归到哪里？”
他开口，就能尝到泥水那股令人作呕苦咸味，顺着唇纹直渗到舌尖。每个人皆是如此，擦也没用。
天渊像个心态平稳售房员，不疾不徐地描述着房子好处，“换句话说，只要你想，就能看见日出。”
顾星桥嘴唇张张，他转过头，纠结地说：“不能违心说它不好，不符合喜好，但是为什？你为什突然要送这个？”
天渊雪银色长发微微拂动，他人性化地偏头：“这个……”
在他身后墙上，悬挂着副朝霞初升，灿光满海油画，顾星桥目光自然地后移，在上面停顿下。
假如到清晨日出时分，这副油画就能与人造恒星光辉遥相呼应，倒是挺有意思……
“……谁知道，”明笙没好气地说，“等攒够军功，随便选个度假行星当总督也就完。到时候吃喝嫖赌混完生，再打仗就算皮痒犯贱！”
所有人都低低地哄笑起来，碍于明笙悍勇，除顾星桥，没人敢打趣她。
西塞尔点点头，即便在这糟糕时候，他蓝眼睛仍旧熠熠生辉，闪亮得像另个世界造物。
后来顾星桥才知道，那确实是另个世界造物——为塑造更优越形象，西塞尔虹膜和晶状体，全是用特制材料换过遍。
“以你实力，当个行星总督肯定不难。”西塞尔说，又转向顾星桥，“你呢，星桥？等打完仗，你想做什？”
顾星桥表情蓦地凝，显露出怔忡神采来。
回忆犹如节跨越太久动车，顷刻间冲进他脑海，在眼前炸地巨细无遗烟花。
——那真是许多年前晚上，帝国前线战场，他们刚刚完成次针对斯波克斯星球突袭，这颗星球蕴含大量优质能源物质，但是覆盖面积近乎80%粘土沼泽，令战线推进得异常艰难，作战部队也损失惨重。
顾星桥作为领队，和当时担任副手西塞尔合力捣毁斯波克斯军队处补给据点，与明笙带领机动小队会师，总算得到半晚修整时间。
所有人面目几乎都看不清，浑身血泥交加，连作战服空隙都填满腥腐泥浆。气候闷热、空气含毒，除盯着人乱飞蝇蠓之外，还有大量致命异虫在脚下蛰伏。事后回想起来，即便以顾星桥多年征战资历来看，这颗星球环境，也算数数二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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