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他情绪形容为羡慕,未免轻描淡写点。那种强烈焦虑与不甘,汇聚成翻涌不休烦躁,好像条毒液丰沛蛇,沉沉缠在心头,时不时张开嘴,便要烧灼他神志。
嫉妒,他在心里说,嫉妒她,还有她那样人。
“嗨,”舍友挥手,“这有什,也羡慕啊,她要毕业,肯定不会去义乌画复制油画,再加上又是教授最喜欢学生,稍微运作下,说不定就去首都画廊圈子发展。”
“……”谢凝张张嘴,“就是受不这个。”
舍友没说话,他艰难地斟酌措辞:“家里……你知道,从小到大,家里就没要求做过什,没做过次饭,家务都是爷爷奶奶在收拾。他们唯期望,是可以好好读书,将来考个好大学,毕业找个好工作,过衣食无忧生活……”
“你咋啦?”舍友问,“刚看你就蔫蔫,你家里又打电话催你?”
谢凝扯下嘴角,没扯成功。
“不是,”他低声说,“家里……催归催,没真给很多压力。”
“也是,”舍友点点头,“纯艺这块,就业本来就难,咱们才大三,催有什用……那你咋回事?”
谢凝苦笑声,含混道:“就是……就是看到何沐瑶……”
谢凝深深吸气,火苗燎着他视线,他本该像被烫到般转开眼睛,但他强逼着自己看,难堪地、贪婪地看。
“买回来,你鸡汤馄饨!”舍友大大咧咧地道,“食堂人不多,让老板多给你放两勺虾米……哟!”
舍友弯下腰,惊奇地瞧着他作画:“可以啊谢小凝,进步真够大,别卷别卷,给人留条活路哈。”
他调侃这句,却不见谢凝回答,不由抬起头,顺着谢凝注目方向看。
舍友也不吭声,他盯会,叹口气。
晚风萧萧,谢凝吸吸鼻子,说:“后来,实在喜欢画画,不喜欢读书,他们虽然失望,但也支持去艺考。性取向又是这样,反正以后是不能结婚生孩子。上大学让他们失望,结婚生孩子让他们失望,然后呢?就用这种高不成低不就能力回报他们吗?”
舍友叹气:“你不能这想,日子是给你自己过。”
“真羡慕有天赋人,”谢凝喃喃道,“直想,什时候才能跟家里人坦白?
“小天才?”舍友大惊失色,“怎,你、你不会暗恋她吧?”
谢凝:“……”
谢凝面无表情:“首先,是男同。”
“就开个玩笑,”舍友缩脖子,“知道你不可能暗恋她。那怎?”
“她画得太好,”谢凝轻声说,“很羡慕……她天赋。”
“小天才嘛,”他耸耸肩,“老天爷塞饭吃,等凡人是够不上啦……”
他用胳膊肘捣捣谢凝,“别看,先吃饭吧,你那个垃圾食品是垫不饱肚子,快。”
听到他话,谢凝肚子里犹如梗块热炭,他勉强笑下,低声道:“谢谢,等会把钱转给你。”
他们在画室里凑合完晚饭,等到距离宿舍楼锁门还差半个小时,才起来活动身体,收拾画具。
谢凝有点无精打采,填饱肚子之后,也没能赶多少进度。晚上风大,他们裹好外套,不慌不忙地顺着小路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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