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喀德纳在白天独守空房,撅着嘴,非常不快乐地等候这些时日。直到某日清晨,他用不着睁开眼睛,便能感到爱侣偷偷摸摸地挣脱自己怀抱,并把缠绕他沉重蛇尾搬到边,向着花房跑去。
魔神闭着眼睛,不愿接受爱人没有温暖他怀抱事实,过好阵子,他张开金目,却看到多洛斯枕头上,叠着张纸条。
他好奇地展开看,是行歪歪扭扭,十分蹩脚文字,写着“来找”。
多洛斯来许多日子,仍然不太会写这里语言,只能听和说。看他留言,厄喀德纳立刻振奋起来,仿佛解脱某种禁令猛兽,抖擞精神,便往花园方向疾速游走。
他游进铜门,来到石台上方,即便是见多识广魔神,也不由怔忡片刻。
尽情在设计上造作就够。
周后,人类王国再送来批大理石雕像、石碑、水瓶以及三层喷水池,上面带着风化水渗痕迹,看就是上年头老物件,因为谢凝特别嘱咐,这些装饰物不用全新,老旧最好。
尽管奇里乞亚人不能理解这个要求意义,但既然谢凝这要求,他们也就顺水推舟,尽情将王宫库内淘汰摆设推大车过来。
最后装饰阶段,谢凝把厄喀德纳哄回去,没有让他看到。
“你先别看,”他说,“打算给你个惊喜!”
——这已经是个非常漂亮花园,那些繁茂植物,全都破天荒地用生命装饰着地宫,而非他惯常所见死亡。
簇拥在起野花沉沉地压着荡漾草海,花瓣肥厚,草叶亦泛出凝萃墨色,仿佛有股控制不住野性生机,挣扎着要冲破薄薄表皮;阴绿绒绒青苔覆在谢凝从外头拾来鹅卵石上,它们铺成条惹人喜爱小径,要把任何赤着踩上去脚底,全染上层绿色。
扛着水瓶雕像,喷泉多层喷水池,小小、做追逐状猎犬地标,亦被常春藤斑驳地吞噬。鸣禽在灌木丛和树木中筑巢,蝴蝶扑闪着银光熠熠鳞粉翅膀,从朵花翩翩到另朵花。更远地方,高大苹果树与无花果树,尽皆郁郁葱葱地立着,它们夹出条井然有序走道,通往面小广场。
多洛斯,他正在广场边静静坐着,身下是铺开长毯,上面杯盏琳琅,像个无人赴宴盛会似。
厄喀德纳慢慢游过去,尽量不碰到那些繁茂,在地母怀中长得过好植被。他收敛剧毒,鳞片簌簌地碾过布满青苔石子路,头顶是盛如白昼亮光,肩头被垂下来葡萄藤拂过,花木清香十分不舒适地扰着他鼻子——恍惚中,太久太远之前记忆,随即跟着浮上他脑海,曾几何时,他也是有过能在大地
厄喀德纳本来不愿意走,听他这说,又犹豫。
“惊喜,”魔神吐出信子,扭来扭去,喜不自胜,“是上次那样惊喜吗?”
谢凝:“……说不是,你能听吗?”
最后,厄喀德纳还是听他话——实际上,他也没有不听时候。
就这样,谢凝神出鬼没,在他新落成花园里忙好几天,吃饭时候,也常常见不到人,只有到该睡觉晚上,他才会带着身泥土印子跑回来,疲累不堪,数次在热泉里睡着,要厄喀德纳留神去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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