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谢凝还有力气,他大可以再去这杯酒里追逐另个人生命轨迹,但他心里清楚,没那个必要,他输得彻彻底底,毫无还手余地。
没人能够判决桩悬案,他心已经在这杯酒里看到终极,因而如火焚身,无处可逃。
“这可算是彻彻底底神迹!”片漫长缄默里,宙斯跳起来,欢喜无限地说,“看啊,朋友们,不管你们怎说,这就是心目中完美答案,由福玻斯·阿波罗,光明与文艺之神送予礼物!”
赫拉亦微笑着说:“他本来就是你儿子,除你之外,他不比任何神祇来得低微。”
谢凝注视着那幅画,心灵在恐惧中觳觫震动,疼得发抖。他嘴唇微微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孱弱声音。
热烈山火。谢凝目光追逐着从日光中走出个又个人,好像他也成位宏观神明,同时看着众生分娩、众生死去百态。
最后,他注意力不自觉地集中到其中位女子身上。
他盯着她看,他望见女孩出生时如新羊般稚嫩,产婆捧着她幼小身躯,仿佛果农珍惜地采摘夏末丰收第捧葡萄;女孩在秋季长大,红发于香醇风中舞动燃烧,她穿着石榴红衣裙,这种微酸颜色,特别衬她粉扑扑面颊。
冬日里,天空飞散着鸭卵青雪,女孩提起裙子,穿过乡间泥地小路,来到拥有晚霞色屋顶都城,她在那里遇到自己第任丈夫,他是个战士。战士盔甲铸有灿烂青铜,他们婚礼则由神明与亲朋好友见证,香桃木开满如玉繁花,女孩朝人群挥动手臂,高兴得像位大权在握皇后。
春天到,春天像场瘟疫,像截横冲直闯火车。春天同时带来战争,鲜血浸润大地,恰如汪酸腐葡萄酒,里头插满锈蚀刀剑与长矛。在这样春天,女孩失去丈夫,她没空悲伤,因为他传下遗产里,尚有两个年幼孩子,他们红润面颊不能被饥饿蚀成苍白。孩子动个不停小嘴,把他们变成葡萄藤上小蚜虫,女孩要日夜不休纺织劳作,才能抚育他们健康身躯。
观众开始投票,宙斯率先
夏季太阳好热,照得所有人都烧起来,以致场玫粉色疫病闪电般袭来。女孩儿子死去,生活只肯留她个瘦弱女儿。她改嫁给另位商人,商人以养马为主业,马群奔跑时,缎子般毛皮总要滚出闪亮似水波光。
四季轮转,女孩变成妇人,妇人再变成年迈老人,她跌宕起伏生,纷纷沿着酒波痕逸散而出。她生于夏末、死于夏末,死时抱着小小金酒杯下葬,她坟冢建在海边,那里同时立着数不清墓碑,埋着或年幼、或耄耋尸骨。
若干年后,坟地荒芜、海陆变迁,墓碑都化作碎石沙砾,名渔夫在海边打鱼,他撒下渔网,在海中捕起尾大鱼,渔夫妻子剖开鱼肚腹,赫然在里面发现枚陈旧变形金酒杯。
啊!她惊喜地在围裙上擦去血水,高举着酒杯,对年幼女儿嚷道,瞧瞧这个,这就是神为你送来嫁妆啊!
——这是个人生缩影,也是无数个人生缩影。它包含那多东西,生与死、爱和恨、命运严酷与宽容……但说到底,它不过是杯酒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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