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忍不住笑:“您又在说傻话。”
她从小照看着刘扶光长大,修真岁月何等残酷,晃许多年过去,刘扶光仍是昔日少年样貌,她却已经老,两鬓斑白,眼神亦不复昔日清澈。
“您是东沼王子,更是许多人眼里扶光仙君,”侍女慈爱地说,“没有人会不爱您,您就放百二十个心吧。”
刘扶光摇摇头:“是因为要跟龙神结契,所以称谓才提
“……扶光哥哥!”
“公子……公子!”
·
澄辉百七十六年春,刘扶光坐在打磨得如轮银月圆镜前,心不在焉地和自己对视。
“殿下,”侍女站在旁,精心地梳理刘扶光长发,心中充满不舍,“您为何愁眉不展?”
光,临到跟前时,已是俯首帖耳,躯体颤抖得快要维持不住原来形态,它口中断断续续地发出声音,既像种嘶哑尖叫,又像哭泣般沙哑哀嚎。
刘扶光伸出手,轻轻抱住它头颅,那白玉似十指,即刻淹没在疯狂蠕动触肢中。但紧接着,就像滚水泼在雪地里,被他碰到触须,纷纷激出融化浓烟,泄洪般哗啦散去,连带着鬼兽庞然身躯,也在飞速地坍塌、流失。
“没事、没事……”刘扶光抚摸着鬼兽头颅,喃喃地低语,“以后就不会再疼,也不会再难过。去吧,去你早该去地方,解脱之时……就在今日。”
他声音如此温柔,含着巨大、几乎让人发疯发狂宽恕和爱。他是个梦,世间至美,足以将万物溺死梦,人要使尽生力气嚎啕痛哭,才能抵挡这爱带来焚身之火。
他慢慢放开手,鬼兽踉踉跄跄地后退,它畸形嘴开裂到极点,大大地露出豁齿微笑,身上亦睁开无数发亮眼珠,它们皆在绝顶淹没温暖中闪闪烁烁,幸福地发黑。
东沼为日出之国,刘扶光生下来,真仙就从四方来贺,他们说,此子受日月之德,但命中注定、天意难缺,要与位大恶之神结合。
得这条寓意不祥批命,东沼国主怫然变色,强忍着没有当面呵斥真仙,让宴席不欢而散。
慢慢,刘扶光日益成长,仙人批命同时逐步应验。他具有颗天然敦厚温柔琉璃道心,不光修炼起来日进千里,还有张光彩耀目美人面,笑起来模样,就像照拂着大地春阳。
他身为东沼小王子,天资纵横、倍受爱戴,本应是继承王位不二人选,但全天下人都知道,命里合该注定,他要与龙神晏欢有场纠葛。
“在想晏欢啊,”刘扶光叹口气,摇头晃脑地说,“他肯定对意见很大,自古以来包办婚姻,哪有长久呢?”
它转过身,大步地跑起来,它跑向无底悬崖,跑向没有尽头深渊,在爱中心满意足地撞向自己结局——粉身碎骨解体灭亡,只发生在瞬间。
在躺进玉棺,被迫沉睡无数个年头,都在苦苦思索,晏欢到底为什背叛?
看着自己手,刘扶光神情怔忡而茫然。
现在,好像明白,他想,晏欢大约是非常恨,因为完全有能力毁他,却没有这做。
手不受控制地垂落下去,心力衰竭,刘扶光视线逐步涣散,彻底昏死过去之前,他听到几声惊慌失措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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