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修真者敏锐嗅觉,魔修们本能觉得,有什大事要发生,巨大机缘,同时蕴含在至尊非同寻常举措里。
但那究竟是何等机缘?没人知晓,亦无人敢去揣测。
不知过去多长时间,晏欢终于动。
他披上漆黑法衣,将画卷紧紧抱在怀里,架起菌丝般怪诞不祥云气,纵身朝着界外飞去。浩浩汤汤、万千诡谲鬼兽,便如淹没尘寰拖尾,跟随在龙神身后。部分魔修大能忍不住鼓起胆子,冒死窥眼龙神人身。
——他们无不讶然地发现,那至恶至邪鬼龙在变为人形之后,竟是他们从未见过俊美无俦,仿佛“诱惑”落到人间化身。
画卷甫离体,鬼夔便再也支撑不住,哗啦啦地散成地冒着热气游离触须,犹如漆黑沸腾石油,平静地流淌到地表,与粘腻血海融为体。
晏欢发愣地盯着手里画,它不过是最普通丝绢质地,对于修道者来说,已经朴素得近乎粗糙,轴头为白玉,系绳为红线,哪怕经过数千年时光消磨,仍然散发出种熟悉灵炁波动。
……扶光。
他慢慢抬起画卷,生涩地将脸点点地贴过去,犹如热刀切油,画卷上绳结毫无阻碍地压过虚假皮囊,深深抵在他真实形体上。
扶光。
魔修们不敢吱声,他们审慎地对视眼,往日尔虞诈,惯于互相剥皮吮骨同道,这时也放弃同室操戈乐趣,齐跟在鬼兽后面,离开这方小世界。
龙神穿过繁多沉浮盘旋天体,穿过玄日放射黑光,星屑与微尘,不可计数地撞碎在他袍角,他始终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独自迷惘地出神。
直至回到那个与自己渊源最深世界,晏欢才稍稍停下前进势头,继而调转方向,垂直落进日出汤谷。望着那空空荡荡浩大裂隙,他迟钝地思索片刻,呢喃道:“龙宫……应该在这个位置。”
“现实”跟随他话语和目光而变化,空间扭曲,时间也不过流逝须臾,座与过去别无二致宏伟龙宫,已经耸立在汤谷深处。
重塑昔日巢穴,晏欢面上神情仍然是木然,他无动于衷地落在龙宫门前
“……你怎在这里呀?”龙神含糊地呓语着,他笑起来,笑容里含着那多痴狂和欢喜,像是要把自己也点燃,“找你找这久、这久,数不清多少年……你怎在这里呀?”
他站在原地,这样嘀嘀咕咕地笑阵,又低低地对着画卷喃喃许久,从他口中吐出每个字,都像黏连触须、稠腻泥沼那般痴缠且不可解读,谁也不能听出具体含义。旁观人只能得出种结论,那就是他早已经疯。
域外魔修大能此刻纷纷赶来,全聚拢在鬼兽大军外围,只是不敢入内。
追随晏欢多年,他们自有套总结出来办法,只要你不随意出声、冒然行动,不碍鬼兽军队事,仅像透明人样跟在后面,人身安全基本无虞。大多数在龙巡日惨死魔修,全是因为直视鬼龙真身,刹那心智湮灭、神识尽碎,随即便被鬼兽口吞吃。
但今时不同往日,鬼龙至尊竟没有在龙巡日结束后回归汤谷,继续沉睡,而是破天荒地落到下界,还变成前所未有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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