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故事里那个
刘扶光转向他,只问个问题。
把多数人安危,建立在另个人可能犯错,也可能不犯错未来上,这是否是种不义恶?他问,因为那个孩子可能会做坏事,所以就要除掉她,这究竟是“善”,还是“不善”?
刹那间,晏欢笑容骤失,他答不上这个问题,也再讲不出句讥讽话。
刘扶光把头转过去,他叹口气,又乐呵呵地笑起来。
没有下手,他轻快地说,最后,苦练好几个月纵魂术,总算有足够把握,抹掉那孩子记忆,又将她寄养在户人家里,如此,才算是好不容易结桩心事。
他再也说不出话,晏欢无措地发着抖,他死死抱着画卷,仿佛落水者抱着大海中央根浮木,他要靠这个救命,要靠这个度过水面上飘摇余生。
幻象仍然不开口,只是盯着他瞧。
很久很久以前,晏欢鄙夷过刘扶光,他为什不鄙夷呢?他有太多理由看不起对方。刘扶光是个多心软、脆弱,并且易碎人类,他天真又渺小,试图用“爱”或者“不爱”选项来解决人生中切问题。还记得有次,晏欢故意问过他,说你究竟有没有杀过人?
刘扶光踌躇很久,给他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回答。
他说其实杀过,为个村落凡人伸张公义,杀过伙无恶不作魔修。可这些人虽为魔修,同出师门,彼此间却含着深厚情谊,知道敌不过,竟不惜舍命来拖住,只为让师门中最小孩子赶紧逃走。追上他们时候,怀着火样愤怒,但离去时候,心中只剩下困惑和怅然。
……瞧,他就是这个滥好人,连面对道不同,不相为谋魔修,也要力图尽善尽美处置方案,优柔寡断至此,晏欢有什理由看得起他?
可是当晏欢吞下至善道心,在梦中徘徊不去,不知以何种心情,遍遍地翻看着昔时记忆时,他忽然意识到件事。
——刘扶光很少朝向他脸上“眼睛”,从见他第面起,刘扶光正视,就是他胸骨中央九目之。
——他能看见,假相于至善无用。自始至终,他看到晏欢,都是那个丑陋、邪异、浊恶不堪晏欢。他把怜惜目光给真实自己,把温柔笑、炽热爱、纯粹真心,全给真实自己,不是为虚伪化身,不是为虚构皮囊。
就在那刻,晏欢彻底崩溃。
晏欢哂笑,你有什好怅然困惑,莫非你放那个小魔修走?
刘扶光沉默片刻,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那孩子逃,而跟她很长时间,想着要不要下手,刘扶光道,若下手,她才八岁,手上没有人命,资质也不算很好,连练气关窍都还没打通,更不用说修炼魔功;若放她离开,她又被魔修抚养长大,耳濡目染,虽然未曾修炼魔功,法诀却是倒背如流,更兼对怀恨在心,难保日后不成祸患。那时堪堪结丹,想要出手抹她记忆,只怕技艺不精,叫她变成个痴呆儿,因此两相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晏欢不由大笑出声。
哈!实乃妇人之仁,你不杀她,焉知将来还有没有同先前那个村落样惨剧发生?真到那个时候,业报可就沾在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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