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看着他，神情稍显疑虑，似乎不太确定。
“你在看什
书？”
“《爱丽丝梦游仙境》。”
“啊！真
吗？
看看……”
她向他展示手上书，却不许他碰。“这
莱斯慷慨赞助那笔钱，他干脆买下
整包糖，到手就像个饿鬼似急忙拆开。
兰布拉大道朦胧街灯，如瑞士糖刚入口滋味，总让他有感而发：正是这些事物，值得他再多活天。然而，那晚走在兰布拉大道，费尔明却发现有群巡夜人手持梯子，检视盏又盏街灯，并将仍然明亮街灯熄灭。费尔明走近其中人，静静观望他执行勤务。当巡夜人开始踩着梯子往下走，突然瞥见旁有人，于是停
下来，斜眼睨着他。
“晚安，长官。”费尔明客气问候，“请问，为何要让整座城市变得片漆黑？”
巡夜人将食指往天际指，收起梯子，继续往下盏街灯走去。费尔明伫立原地，注视着阴影中诡谲兰布拉大道。周遭咖啡馆和商家开始紧锁大门，微弱月光照亮街面。有大群人抱着衣物、手持提灯，正朝着地铁站蜂拥而入。有些人拿着点燃蜡烛和油灯，有些人干脆摸黑前进。走到地铁站楼梯口，费尔明眼前出现个年约五岁小男孩。他紧牵母亲手，或许也可能是祖母，因为在微光中，所有灵魂都苍老。费尔明本想对男孩眨眨眼，但孩子目光却瞄准夜空，愣愣望着天际灰黑浮云，仿佛知道云层里藏什。费尔明顺着他视线往上看，脸上顿感丝清冷，寒风拂过整座城市，传来阵阵弹药和焦木气味。男孩母亲拉着他下楼进入漆黑地铁站时，孩子朝费尔明看眼，那眼神把他吓呆。五岁孩子双眼里，出现暮年老人才有深沉恐惧和绝望。费尔明别过脸，快步走开，却不小心撞上地铁站口市区巡逻员，这人指着他说：
“您现在不进去，待会儿再来就没有空位。难民很快就把这里挤满。”
费尔明点头，但仍加快脚步前行。就这样，他走进鬼魅般巴塞罗那，城市轮廓在暮色中几乎难以辨认，只有阳台和大门闪烁着油灯和蜡烛光亮。他总算来到兰布拉大道圣莫尼卡街，远方隐约可见座简约狭窄拱形城门。他沉重地叹口气，继续朝露西娅住处前进。
11
他缓缓踩着狭窄楼梯往上，总觉得每层阶梯都在削弱他意志力。面对露西娅勇气越来越薄弱，他该如何告诉她，她深爱那个男人，她女儿父亲，她年多以来期盼再见脸庞，已经葬身塞维利亚监狱地牢里？终于到三楼，费尔明驻足门前却不敢敲门。他坐在楼梯口，双手抱头，想起十三个月前那段话，就在这里，当时露西娅握着他手，定定注视着他说：“如果你爱，就别让他有任何三长两短，帮把他带回来。”他从口袋掏出那封破损信，在幽暗中呆望着那团碎纸。接着他站起身，正要走下楼梯逃离此地，却听见背后公寓大门打开。于是，他停下脚步。
有个年约七八岁小女孩站在门口凝望着他。她手上拿着本书，根手指插入书页标记阅读进度。费尔明面带笑容，举起手对她打招呼。
“嗨！阿莉西亚。”他开口，“你还记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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