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北面走出林子时,看到那猎场看守村舍。那是座深褐色石头房子,尖顶上有根漂亮烟囱,看似无人居住,静谧孤寂。但是烟囱里冒着缕青烟,屋前围栅栏小园子已经被翻过土,园内收拾得整整齐齐。屋门关着。
现在她来到这里,感到有点羞于见那个目光奇特、敏锐男人。她不愿意给他传达命令。她觉得自己有点想走。她轻轻地敲敲门,没人来开。她又敲敲,但还是没用力,声音不大,还是没人应。她透过窗子朝里窥视,看到是黑乎乎小屋,里面
人。所有克利福德那个还算不小熟人圈子里人,那些男人,想到跟他们当中哪个生孩子,她就无法不感到厌恶。其中有几个可能会成为情人,甚至米克。可让他们在你身上种下个孩子,呸,那是对你侮辱,让你厌恶。
就是这样!
尽管如此,康妮心里还记挂着孩子这事。等待!等待!她要把男人都过过筛子,看能不能找到个合适。“上街去,去到耶路撒冷,看你是否寻得到个男人。”[2]在预言家耶路撒冷找到个男人是不可能,尽管有成千上万男。可男人和男子汉是两回事啊!
她想过那得是个外国人,不是英国人,苏格兰人不行,爱尔兰人更不行,得是个真正外国人。
可是,等待!等待!这个冬天她会带克利福德去伦敦,下个冬天就带他去国外,去法国南部,去意大利。等吧,她并不急着要孩子,那是她私人事,而且是她心灵深处,以她女性独特方式唯要严肃对待事。她不会随便冒险,决不。人任何时候都可以有个情人,但个给你孩子男人,还是等吧,等待吧!那是另回事。“上街去,去到耶路撒冷……”这不是爱问题,而是个男子汉问题。你甚至可以恨他,但如果他是你要男子汉,那个人恨又算得什呢!这事关系到自另面。
像往常样又下雨,外面路太泥泞,克利福德轮椅出不去。但康妮要出去走走。现在她每天都会个人出去,主要是去林子里,在那里她能真正独处,谁也看不到。
今天,克利福德要给那猎场看守送个口信,可听差患流感卧床不起——拉格比府里似乎老有人得流感——所以康妮说她可以去村舍送信。
天气潮湿阴沉,似乎整个世界都在缓慢地死去。阴沉,潮湿,寂静,连矿上机车声都不响,因为井下工时缩短,今天干脆全停工。切末日!
林子里万籁俱寂,除光秃秃树干上落下滴水溅到地上发出空洞噼啪声,剩下就是幽深老树林子,死寂片,毫无生机,虚幻空荡。
康斯坦丝昏昏沉沉地向前走着。老林子散发着种古老凄凉感,竟让她感到些许慰藉,这比外面那冷酷无情世界要好得多。她喜欢这残余老林子,它有种内敛气质,那是那些老树无言矜持。它们似乎是股沉默力量,沉默着,但是个强大存在。它们也在等待着,固执、坚忍地等待,蕴含着沉默力量。或许,它们只是在等待末日,等着被砍伐,清除,那就是森林末日,而对它们来说则是切末日。但是,或许它们那强大高贵沉默,强大树木沉默,意味着别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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