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8）

水仙花在郁闷中抖动着它们那鲜亮明媚小花瓣儿。不过它们或许是喜欢这样，真。或许它们就喜欢这抖动。

康斯坦丝背靠着棵小松树坐下来，那松树摇晃着，让

博尔顿太太对康妮也挺关心，觉得自己作为个女人和个专业护士，必须对康妮也施加保护。她总是催促夫人出去走走，开车去伍斯威特，去呼吸新鲜空气。这是因为康妮习惯于安静地坐在壁炉前，要心不在焉地阅读，要有气无力地做点针线，几乎不怎出去。

希尔达刚走就开始刮大风。博尔顿太太对康妮说：“干吗不到林子里去散散步，到那个看守房子后面看看仙花儿？那儿景致儿最好看。您还可以采些来放在你屋里。仙花儿看上去总是那喜庆，不是吗？”

康妮听懂她话中好意，尽管她把水仙花给简化说成“仙花儿”。野水仙！再怎着也不能老这样自寻烦恼不是？春天回来。“四季轮回，但春天并没回到身边……”[1]

还有那个猎场看守，他消瘦白皙身体就像朵花中半隐半现孤独花蕊！在难言压抑中她把他给忘。可现在她心里又有什被唤醒。“门廊与大门后面片苍白。”[2]要做就是穿过这门廊和大门。

她比以前壮实，更能走。树林子里风不会像邸园里风那样横扫切，令她疲于应付。她想忘却，忘却这世界和所有那些可怕行尸走肉！“你们必须再生！相信肉体复活！——粒小麦种子掉进土里，除非死才会发芽。——当藏红花绽放时，也会出来见太阳！”[3]在三月风中，她脑子里涌现出无休无止句子和段落。

阵风吹过，天上洒下片奇亮阳光，照亮林边榛树下地黄连，亮晶晶、黄灿灿。树林里片寂静，静得不能再静，但有风刮过，就会透进缕缕阳光来。第茬银莲花已经开，那无边白银莲花撒满林地，令这林子都看似苍白些。“世界因你呼吸而苍白。”[4]但此时是冥后珀耳塞福涅[5]呼吸，她是在个料峭早上出地府。寒风吹拂，头顶上愤怒风在纠缠着树梢间呼啸。它被树梢所缚，要挣脱自己，这风跟押沙龙[6]样。银莲花看上去是那冰冷，赤裸白肩在绿色裙边上抖动着，但它顶住风摧残。小径边上第茬报春花绽放出小小花朵，尚有黄色花蕾正含苞欲放。

头上方狂风呼啸，树林摇动，下面感到也只有寒风阵阵。但康妮在林子里居然感到种奇怪激动，她脸色红润起来，眼睛更加湛蓝。她缓慢地走着，不时掐几朵报春花和第茬紫罗兰，那花儿散发着冷香，阵阵扑鼻。她就这游荡着，不知身在何处。

直到她来到林子尽头空地上，看见那座青石村舍。那房子看上去发红，就像蘑菇伞下菇肉，村舍石头色调在阳光下显得温暖。房门口开着蓬黄色茉莉花，但门关着。四下里鸦雀无声，烟囱里没冒炊烟，园子里也没有犬吠。

她悄悄地走到房子后面斜坡下，她来这里是有借口，那就是看水仙花。

在那里，那些短梗花朵在风中摇曳飘舞着，是那生气勃勃。因为它们脸无处躲藏，所以都背风开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