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说话从来没改掉她年轻时盖尔语口音,而且喜欢用事不关己第三人称,直跟她说,要她革新。
“詹姆斯,你过来。”她说着,把带到食品储藏室。她以令人惊叹敏捷身手,爬到个椅子上,从碗橱最高层取下个年代久远大糖缸,上面还有裂纹。里面有些裹在灰尘里明信片,几张褪色、碰就
线,指定终点。这让想起在学校读到,狄更斯母亲如何支持他去鞋油厂工作,以及他自己对此看法。他母亲所拥护人生在他看来是如此可怖,而且与他自己向往人生相比又是如此不堪。
父亲从窗口转过来,说:“你今天刚满十八岁,也许,再等等看吧。也许马上就有活儿。”但从他眼里见不到他说这些话有什底气,因为他也明白,等待中百无聊赖已算是好过,其中还有绝望无助才难熬。父亲反应也让莫名地失望和愤怒,因为总觉得他们会歇斯底里地挽留,而则要表现得坚定决绝。
“有什好等?”问个没有意义问题,而且也知道答案是明摆着。“你为什要留在这儿?”
“你会错意,”父亲说,“你要走话,你当然是自由。们没有要求你,更不会强迫你做什。只是说,你也未必‘定’要现在走。”
突然,“走”这件事变得刻不容缓,因为看情况,只会越来越糟。因此说道:“再见。会写信,但不会是在盲河镇。”最后那小半句话几乎是下意识地想取笑下母亲。
去拿背包,重新穿过屋子,出房门,甚至到大路上。父亲直送到外面大门口,母亲说:“本来还打算今天做个生日蛋糕……”她犹豫着不往下说,未完句子飘散在早晨空气里。她在试图弥补之前话,拼命要把话题转回到生日上去。父亲说:“你该去那边家里看看,你要是下次还回来,说不定他们就不在。”
走去“那边家里”不过半个街区,从记事起,直是爷爷奶奶住地方。不管们当中有谁遭些风吹雨打,总可以把那里当避风港。父亲说他们不会永远等在那里,突然指出件从未真正想过事情。那幢老房子因为年复年煤灰而变得黑黢黢,沿着陈旧大街向它走去,只顾虑脚下积灰路面和填满煤渣坑陷,心中有些惶惶不安。这时还不到七点,就像早起送奶工,只不过没有牛奶可送,只是挨家挨户在他们安静门口放下告别。
进屋子,爷爷在窗边抽着烟斗,用他扭曲手指拨着念珠,他那两双手受过大伤,怕他自己也记不清。他越来越聋也有段时间,进门之后把门关上,他都没有转过头来。决定不从他开始。要是先找他,那就意味着要大喊大叫,不断重复,估计此刻没有这个心力。奶奶跟母亲样,也在灶旁忙活。她身材高大,头发花白,虽然快八十,体态依然威严。她手有力到几乎不像是女子,而且虽然不胖,却直显得很魁梧,腿脚也很灵便。这把年纪,她还是来去轻捷,耳聪目明。
“今天要走。”说得尽量简洁。
她又加把劲拨拨柴火,回答:“也好。这里谁都没活干。这里向来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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