件事托你。”王胡子道:“你说罢。”张俊民道:“而今宗师将到,家小儿要出来应考,伯学里人说是冒籍,托你家少爷向学里相公们讲讲。”王胡子摇手道:“这事共总没中用。家少爷从不曾替学里相公讲句话,他又不欢喜人家说要出来考。你去求他,他就劝你不考。”张俊民道:“这是怎样?”王胡子道:“而今倒有个方法。等替你回少爷说,说你家确是冒考不得,但凤阳府考棚是家先太老爷出钱盖,少爷要送个人去考,谁敢不依?这样激着他,他就替你用力,连贴钱都是肯。”张俊民道:“胡子老官,这事在你作法便。做成,少不得‘言身寸’。”王胡子道:“那个要你谢!你儿子就是小侄,人家将来进学,穿戴着簇新方巾、蓝衫,替老叔子多磕几个头就是。”说罢,张俊民还面钱,齐出来。
王胡子回家,问小子们道:“少爷在那里,”小子们道:“少爷在书房里。”他直走进书房,见杜少卿,禀道,“银子已是小送与臧三爷收,着实感激少爷,说又替他兔场是非,成全功名。其实这样事别人也不肯做。”杜少卿道:“这是甚要紧事,只管跑来倒熟!”胡子道:“小还有话禀少爷。像臧三爷廪,是少爷替他补,公中青祠堂房子,是少爷盖,眼见得学院不日来考,又要寻少爷修理考棚。家太老爷拿几千银子盖考棚,白白便益众人,少爷就送个人去考,众人谁敢不依?”杜少卿道:“童生自会去考,要送怎?”王胡子道:“假使小有儿子,少爷送去考,也没有人敢说?”杜少卿道:“这也何消说。这学里秀才,未见得好似奴才!”王胡子道:“后门口张二爷,他那儿子读书,少爷何不叫他考考?”杜少卿道:“他可要考?”胡子道:“他是个冒籍,不敢考。”杜少卿道:“你和他说,叫他去考。若有廪生多话,你就向那廪生说,是叫他去考。”王胡子道:“是。”应诺去。
这几日,娄太爷病渐渐有些重起来,杜少卿又换医生来看,在家心里忧愁。忽日,臧三爷走来,立着说道:“你晓得有个新闻?县里王公坏,昨晚摘印,新官押着他就要出衙门,县里人都说他是个混账官,不肯借房子给他住,在那里急要死。”杜少卿道:“而今怎样?”臧寥斋道:“他昨晚还赖在衙门里,明日再不出,就要讨没脸面。那个借屋与他住?只好搬在孤老院!”杜少卿道:“这话果然?”叫小厮叫王胡子来,向王胡子道:“你快到县前向工房说,叫他进去禀王老爷,说王老爷没有住处,请来家花园里住。他要房子甚急,你去!”王胡子连忙去。臧寥斋道:“你从前会也不肯会他,今日为甚自己借房子与他住?况且他这事有拖累,将来百姓要闹他,不要把你花园都拆!”杜少卿道:“先君有大功德在于乡里,人人知道。就是家藏强盗,也是没有人来拆家房子。这个,老哥放心。至于这王公,他既知道仰慕,就是点造化。前日若去拜他,便是奉承本县知县,而今他官已坏,又没有房子住,就该照应他。他听见这话,定就来,你在这里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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