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大着双脚,走上阁来,哈哈笑道:“来看老太太入祠!”方六老爷笑容可掬,同他站在处,伏在栏杆上看执事。方六老爷拿手宗宗指着说与他听。权卖婆手扶着栏杆,手拉开裤腰捉虱子,捉着,个个往嘴里送。
余大先生看见这般光景,看不上眼,说道:“表弟,们也不在这里坐着吃酒,把祭桌抬到你家,同舍弟同到你家坐坐罢。还不看见这些惹气事!”便叫挑祭桌前走。他四五个人路走着。在街上余大先生道:“表弟,们县里,礼义廉耻总都灭绝!也因学官里没有个好官,若是放在南京虞博士那里,这样事如何行去!”余二先生道:“看虞博士那般举动,他也不要禁止人怎样,只是被他德化,那非礼之事,人自然不能行出来。”虞家弟兄几个同叹口气,同到家,吃酒,各自散。
此时元武阁已经动工,虞华轩每日去监工修理。那日晚上回来,成老爹坐在书房里。虞华轩同他作揖,拿茶吃,问道:“前日节孝入祠,老爹为甚不到?”成老爹道:“那日要到,身上有些病,不曾来成。舍弟下乡去,说是热闹很。方府执事摆半街,王公同彭府上人都在那里送,尊经阁摆席唱戏,四乡八镇几十里路人都来看,说:“若要不是方府,怎做这样大事!’你自然也在阁上偏吃酒。”虞华轩道:“老爹,你就不晓得那日要送家八房叔祖母?”成老爹冷笑道:“你八房里本家穷有腿没裤子,你本家人,那个肯到他那里去?连你这话也是哄顽,你定是送方老太太。”虞华轩道:“这事已过,不必细讲。”吃晚饭,成老爹说:“那分田卖主和中人都上县来,住在宝林寺里。你若要他这田,明日就可以成事。”虞华轩道:“要就是。”成老爹道:“还有个说法,这分田全然是来说,要在中间打五十两银子‘背公’,要在你这里除给;还要到那边要中用钱去。”虞华轩道:“这个何消说,老爹是个元宝。”当下把租头、价银、戥银、银色、鸡、草、小租、酒水、画字、上业主,都讲清。
成老爹把卖主、中人都约来,大清早坐在虞家厅上。成老爹进来请大爷出来成契。走到书房里,只见有许多木匠、瓦匠在那里领银子。虞华轩捧着多少五十两锭大银子散人,个时辰就散掉几百两。成老爹看着他散完,叫他出去成田契。虞华轩睁着眼道:“那田贵!不要!”成老爹吓个痴。虞华轩道:“老爹,当真不要。”便吩咐小厮:“到厅上把那乡里几个泥腿替赶掉!”成老爹气愁眉苦脸,只得自己走出去回那几个乡里人去。只因这番,有分教:身离恶俗,门墙又见儒修;客到名邦,晋接不逢贤哲。毕竟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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