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枕,团儿坐在被窝里,胸前围着个红抹胸,叹口气,说道:“这病发,不晓得怎,就这样心慌。那些先生们说是单吃人参,又会助虚火,往常总是合着黄连煨些汤吃,夜里睡着,才得合眼。要是不吃,就只好是眼睁睁夜醒到天亮。”陈木南道,“这也容易。明日换些黄连来给你就是。”金修义道:“四老爷在国公府里,人参黄连论秤称也不值甚,聘娘那里用!”聘娘道:“不知怎,心里慌慌,合着眼就做出许多胡枝扯叶梦,青天白日还有些害怕。”金修义道,“总是你身子生虚弱,经不得劳碌,着不得气恼。”虔婆道,“莫不是你伤着甚神道?替你请个尼僧来禳解禳解罢。”
正说着,门外敲手磬子响,虔婆出来看,原来是延寿庵师姑本慧来收月米。虔婆道:“呵呀!是本老爷,两个月不见你来,这些时,庵里做佛事忙?”本师姑道:“不瞒你老人家说,今年运气低,把个二十岁大徒弟前月死掉,连观音会都没有做成。你家相公娘好?”虔婆道:“也常时三好两歹,亏太平府陈四老爷照顾他。他是国公府里徐九老爷表兄,常时到家来。偏生聘娘没造化,心口疼病发。你而今进去看看。”本师姑同走进房里。虔婆道:“这便是国公府里陈四老爷。”本师姑上前打个问讯。金修义道:“四老爷,这是们这里本师父,极有道行。”本师姑见过四老爷,走到床面前来看相公娘。主修义道:“方才说要禳解,何不就请本师父禳解禳解?”本师姑道:“不会禳解,来看看相公娘气色罢。”便走来,屁股坐到床沿上。聘娘本来是认得他,今日抬头看,却见他黄着脸,秃着头,就和前日梦里揪他师姑模样,不觉就懊恼起来。只叫得声“多劳”,便把被蒙着头睡下。本师姑道:“相公娘心里不耐烦,且去罢。”向众人打个问讯,出房门。虔婆将月米递给他。他左手拿着磬子,右手拿着口袋去。
陈木南也随即回到寓所,拿银子叫长随赶着去换人参,换黄连。只见主人家董老太拄着拐杖出来说道:“四相公,你身子又结结实实,只管换这些人参、黄连做甚?听见这些时在外头憨顽,是你房主人,又这样年老,四相公,不好说,自古道:‘船载金银,填不满烟花债。’他们这样人家,是甚有良心!把银子用完,他就屁股也不朝你。今年七十多岁,看经念佛,观音菩萨听着,怎肯眼睁睁看着你上当不说?”陈木南道:“老太说是,都知道。这人参、黄连,是国公府里托换。”因怕董老太韶刀,便说道,“恐怕他们换不好,还是自己去。”走出来,到人参店里寻着长随,换半斤人参,半斤黄连,和银子就像捧宝般,捧到来宾楼来。
才进来宾楼门,听见里面弹三弦子响,是虔婆叫个男瞎子来替姑娘算命。陈木南把人参、黄连递与虔婆,坐下听算命。那瞎子道:“姑娘今年十七岁,大运交庚寅,寅与亥合,合着时上贵人,该有个贵人星坐命。就是四正有些不利,吊动个计都星,在里面作扰,有些啾卿不安,却不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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