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幼年杨若文,最期盼就是村里举行宴会,不管是喜宴还是丧宴,因为只要有宴会,他就能吃上肉,他更不会注意去听父亲和母亲念叨着说什“这回喜宴是为冥婚准备,希望广场那边戏唱顺利”这些话,他满心记挂,就只是被父亲牵进雇主家院后,看到这户人家如此富裕,或许他今天除去带回家给若兰吃肉以外,自今还能多吃块肉。
事实也确如此,那天父亲递给他鸡胸肉破天荒带上鸡皮,要知道放在往日鸡皮都是要留在餐盘里,因为鸡皮油多,客人们爱吃,父亲绝不敢偷偷私藏给他。
杨若文珍惜吃掉半块鸡皮,像以前那样想先给若兰留下半,杨父见却告诉他:这块皮可以安心吃掉,他待会还能给他拿。
然而杨若文心怀期待和欢喜等许久,也仍没等来父亲给新肉,就当他忍不住掀桌布想悄悄偷看几眼外面时,只洁白如纸,甚至泛着些青绿色,指尖还涂有血红色丹蔻手却捏着只大鸡腿伸入桌底。
杨若文眼就认出这不是父亲手,他没立刻接过鸡腿,而是钻出桌布朝外看眼,他看到桌子外蹲着个身穿绣纹喜服新娘,因为盖着红盖头,所以他看不清她脸。
可纵然如此,丰年寨冥婚风气也没有任何收敛意思。
本村人若是在丰年寨里找不到没有子女肯冥婚人家,就会到外地买尸体,总之不管用何手段,哪怕倾家荡产也要结门阴亲。
最可笑是他们这样做,是为族中茔地没有孤坟,保佑家里富贵发财。
结果倾家尽产结成这门阴亲后,除让本就不富裕家庭更加雪上加霜、捉襟见肘以外,他们什也没能得到。
“鬼新娘们往往只会在冥婚前夕出现,然后想尽法子恐吓村民,如果这些都无法阻拦阴亲进行,那……她们便会在冥婚当日大开杀戒,因此才需要搭戏台唱戏镇邪。”杨若文告诉众人,“六岁那年戏没唱好,而父亲又是做喜宴厨子,所以他死。”
新娘见他出来也不说话,只是把鸡腿往他面前又伸伸。
厨房里说静也静,因为没有人声;可说不静也不静,因为锅里高汤沸腾起呼噜声依旧清晰,杨若文又太馋那只鸡腿,他道声谢谢后便握着鸡腿钻回桌底,边啃边想:那个女人
杨若文至今都还记得父亲死那日,他像往常那样蹲在结阴亲雇主人家厨房圆桌底下玩耍,因为父亲偶尔会从厨台那边走过来,然后偷偷给他喂块鸡肉。
这种事情杨父以前没少干,因为杨家太穷,穷到年到头没几次能吃上肉,可孩子长身体要吃肉怎办呢?
杨父只得去别人家里当宴厨,再把他也带过去藏在厨房里,趁人不注意偷偷给他拿肉吃。不过杨父拿肉向来都是最柴那部分,比如鸡,就定会是鸡胸肉——这部分肉没什人爱吃,分量却不少,偷偷摸走两块不会有人注意到。
但那样肉对于杨若文来说,却和珍馐无异,连吃剩鸡肋骨他都要含在嘴里咂摸半天。
若分得两块,他还会藏起来块,等回家后拿给妹妹杨若兰吃。他还总是会想,富贵人家口中说“难吃肉”都这好吃,那如果是鸡腿鸡翅这些部位,又该是怎样绝世佳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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