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别过头收拾好脸上表情,转身看着方岱川手里骨头。方岱川打开打火机,偷偷看他脸色,李斯年神色如常,只是鼻头红红。
李斯年脱掉上衣,拔出那朵花,将头骨包得严严实实。
“要把他带回去,不能留他在这里……”李斯年吸吸鼻子,抬起头,直勾勾盯着方岱川,仿佛是在等方岱川反驳。他脸上第次浮现出这种年轻人特有执拗冲动神色,不像平时种隔岸观火地老练和洞悉。
方岱川反倒松口气,李斯年要是执意要把亲爹整副尸骨都收敛,凭他们两个人,是无论如何都运不出去。假如李斯年设想得是对,唯有趁着海水灌满洞窟时候逃生,那留给他们时间必然不会太长。两个人能全须全尾回去就已经万事大吉,再带上具烂秃尸骨,方岱川实在不抱什希望。
不过只带走颗头骨还是能接受。
方岱川察觉到什,他无措地站在李斯年身后,碰碰李斯年肩膀。
李斯年弯腰,把打火机凑近角落里尸体。那具尸体半仰半靠在石壁上,身上围着很多藻类,想来是死后在水里泡过段时间。他身后墙壁上生满青苔,株喜阴植物从石壁薄薄尘埃中挣扎出来,绕着枯骨腐肉,在黑黢黢眼窝中开出朵白色小花。
李斯年把骨头上灰尘和水草轻轻掸去,没水草缠绕,枯骨没有支撑点,瞬间散地。那颗白森森颅骨在两人脚边滚两下,停在水坑边,眼窝里小花轻轻摇摇。
李斯年瞬间有些崩溃,他神色是种难以置信错愕,甚至扭头冲方岱川歪歪嘴角笑下,仿佛在笑那颗不合时宜开花头。接着迅速转过身去,抬起左手,手背抵在嘴唇上,整个人重重磕在石壁上,似乎是在轻轻亲吻小指上那枚对戒。
方岱川低头不敢说话,默不作声地把头骨捡起来,也不知道是戳在地上合适,还是要怎样,毕竟是李斯年亲爹,脑子里转圈,还是乖乖捧在手里。
“当然不能留叔叔在这里,”方岱川索性也脱上衣,兜住那个敛骨布包,其余布料拧成两股绳子,准备会儿出去时系在李斯年腰上,“虽然不知道咱们俩能不能活到最后,但是至少埋在沙滩上吧,这多年,叔叔肯定憋坏。”
方岱川话音刚落就觉得自己说
李斯年头重重砸向石壁,肩膀不断颤抖,黑暗中,方岱川看着他沉默背影,能听到他压抑地喉音,像是在用力吞进泪水。
“你……节哀,”方岱川想半天,还是走过去干巴巴地安慰道,“知道这就是句场面话,但是……”
他背靠石壁,不太凑近他脸,只是低头看着手心里颅骨,说道:“你爸爸意思,肯定也不希望你太过难过。”他捧着颅骨就像个造型奇特花盆,方岱川心里有些感喟,“你看,叔叔仿佛知道儿子会千方百计寻到身边,眼窝里开朵花,像不像给你个生命暗号?”
——这朵花开得诡异又陈恳,就像是这个早已逝去生命,在世间留下最后生机。
李斯年额头抵着石壁,从身体里面淌出来背上弥漫室。“有心理准备,”他咽咽喉咙,声音里带着浓浓鼻音,“只是……时没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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