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许长
方岱川左手虚按在李斯年背上,感觉手下身体不住地打颤,冷汗瞬间湿透腰后垫软枕,触手可及片令人担忧潮冷。他右手腕血管都在挣挣地蹦,透明皮肤下,淡青血管像是不堪忍受躯壳苦痛,要破体而出。
方岱川吞吞喉结,奇异般,他眼睛此刻干涩极,点泪花也不见。他冷静极,整个人都沉下去,他说:“这样不行,拔不出来。”
李斯年虚弱地点点头,嘴里仍叼着那枚硬币:“拔不出……倒也算,包上吧……”
方岱川虚虚搂搂他肩背,凑近那枚针。他离李斯年极近,温热鼻息就喷在李斯年汗湿鬓角上。
他看片刻,低头猛地口叼住那枚针头!
尖锐刀锋剖开肩头皮肉,血就顺着刀尖股脑涌出来,肩胛下面,苍白锁骨深深陷下去,陷出个窝儿,不时血就盈汪。
方岱川执刀手很稳,额头却绷满青筋,他嘴角紧抿成条直线。眼泪在框里急聚,聚满他就甩头甩掉,不许它们遮蔽他视线。李斯年仰头靠在床头柱上,就这愣愣地看着对方表情,目光复杂如许,时连疼都给忘。
那枚粗针齐着皮肉撅断,折在里头,不豁开肉,根本揪不出针。肩膀又不比别处,本就没几两肉,李斯年肌肉都练在胳膊上,肩膀就支棱棱更显峭削。方岱川剌开寸许长,指节深口子,找到那枚断针,他试探着捏下,针太滑,又死死嵌在骨缝里,拔不出来。
他恼着,看会儿,这时片刻,血流得更涌,李斯年手指迅速凉下去。方岱川转过脸来,他近日瘦很多,脸上薄薄层肉都消耗没,更显出种深邃和陡峭来,连下垂内双眼睛都显得大些。他无措地睁着通红眼,看着李斯年:“怎……怎拉出来?”
李斯年右手回肘,握住方岱川手,方岱川手上握着刀,手背上满是他血和自己泪,李斯年歪头看眼,将他手搭在自己肩膀上:“还不行……,再剖深些,”他用手指比量下钢针透骨长度,叹口气,“要是有钳子就好……”
骨缝摩搓声音混合着两处牙齿绷擦,咔哧咔哧,像指甲刮在黑板上,惊起身发麻。
李斯年喉咙里发出隐忍嘶吼声,嘴里衔着硬币竟被他硬生生咬断!半碎片惊飞而出,边缘挂着血迹。
方岱川口舌也被戳破,针头断面并不干净利落,戳在他柔软舌头上,不时,嘴角便淌出血来。他低着头,吞也不是,咽也不是,血便顺着张开嘴角滴下来,撒在李斯年伤口上,和他血混成处。
过半个世纪。
“噗——”,方岱川扭头将那枚针吐在边。
方岱川沉口气,将刀锋又下半寸。白骨染着血,在他手底下发出森森光。
“拔吧……”李斯年往嘴里塞枚硬币,含含糊糊地说道,“手稳些……”
方岱川知道他想说什,“手稳些,次就过,别让你年哥遭第二回罪。”他又怕说方岱川更紧张,只好含含糊糊嘱咐句稳些。
方岱川咬紧牙,右手拇指和食指捏住那截断针,手腕施力往上猛然提!李斯年声闷哼,牙齿将硬币咬得喀嘣直响。
那枚断针却纹丝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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