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岱川叹口气。
“人家走,你还哭次鼻子,”爷爷说着说着乐,“把人家家门拍得山响,非说房东把那小孩儿藏,叫人家还你。房东哄你说,他回国,大就回来找你,这才把你哄住。”
方岱川鼻子酸,好险没哭出来。
“小时候真好,还能跑到别人家去哭鼻子,”他小声嘟囔,爷爷耳背,听不见,“他又被人藏起来,这回,不知道还能不能还给。”
爷爷给他炒鸡蛋烧豆腐,年纪大,口味退化,手脚也不利落,豆腐煎得有点糊,盐也放多,但是方岱川还是吃很多。
老头回过身来,精神倒是挺好:“呦!川儿来啦!臭小子还记得来看!”爷爷也大声喊道。
童年记忆里悠长宽敞胡同,如今看来又窄又暗。
混乱电线把窄窄线天空切割得更支离,胡同靠墙放着电动车,还有从外面骑回来小黄。邻居家在窗户之间拉起绳索,衣服床单,和女主人内衣、婴儿尿布混着晾在外面。
卖橘子糖小贩也不知道哪儿去。
“咱家邻居……小时候,住过个外国小孩儿,爷爷你还记得吗?”方岱川试探道。
方岱川心不在焉地吃饭,隔着袅袅热气,爸妈强颜欢笑脸让蛋黄梗在他胸口,口气堵在那里,上不去也下不来。
“好吃吗?”方谨小心地问道。
方岱川点点头,实际根本没吃出什滋味。
三人沉默地吃会儿饭,饭桌上时只能听见碗筷碰撞声。
妈妈搛筷子空心菜,塞进方岱川碗里:“吃点菜,别只扒饭。”
“说
爷爷笑眯眯地往空地上扔玉米粒儿,他鸽子们咕噜噜地飞下来吃,颈子探探地:“记得,那还能不记得?你小时候可喜欢那小孩儿,天天去人家家里,回来闹你妈,要你妈给你生小妹妹,说也给生个外国小孩儿玩。你妈说她生不出来外国小孩儿,气把你揍顿。”
方岱川已经完全不记得这回事儿,听爷爷提起来,有些窘迫。
“那小孩儿小时候老受欺负,他爸妈都不在家,个人住,怪可怜。你从小好打抱不平,大虎和舟子欺负他,你就去揍他们,人家比你大好几岁,你天天挂着两管鼻血回来。”两人边说话边往回走,门口大黄狗听见动静,早早迎出来,绕着爷爷腿转来转去,耳朵支棱在脑袋顶上,吐着舌头要食儿吃。
方岱川看着爷爷给大黄狗撕火腿肠,边喂它边从头到尾抚摸他,大狗从喉咙里发出舒服咕咕声:“那爷爷,他们家后来……为什不在这儿住,你还记得吗?”
爷爷想想:“不知道,好像是出什事儿,那家男人死,小孩儿也不知道被哪个亲戚带走。他家不是坐地户,外来租房子,跟咱们街坊们也不熟,谁知道搬哪儿去?”
方岱川心不在焉地塞进嘴里:“想爷爷。”
方谨和蒋婕对视眼。
“想就去看看他,”蒋婕笑笑,给儿子盛碗汤,“吃完饭咱们就去。”
爷爷还住在那个小胡同里,他养条狗,屋檐下面挂溜鸽子窝。方岱川从车里钻出来,远远地几辆警车也停下来,监视着他。
“爷爷!”方岱川大声叫道,他爷爷这两年耳背,得大喊才能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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