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太太？……”
“不。
妹妹。”
雉朝11号房走去。雉仍然记得十五岁那年和总督在红毛丹树下散步时，祖父牵着九岁
丽妹在暮色中走过
道独木桥，打开道木栅栏，经过余家凤梨园和胡椒园，在野草朦胧和归鸟嘈杂中步入余家家门。雉老家是栋浮脚楼，坐落雨林边陲，围绕在果林、农作物、石南树丛、矮木丛和莽丛中。十八座窗户，三道门，数不尽小气窗，黯红锌铁屋顶，铅灰色盐木浮脚，像大角鹗盘旋莽丛。雉小时候常抱怨浮脚楼太矮，如果像左邻右舍有层楼高度，总督就可以悠游楼下，弯刀般长角就不会撑破浮脚楼地板。祖父坐在波罗蜜树下吹糊出像蜥蜴干浓稠烟球，说现在毒蛇猛兽少
，房子像鸟窝吊在空中有什
屌用？祖父晚上陪雉到香蕉园拉屎，用手电筒照射和咒骂黑暗中掠食大蜥蜴，说盐木价格惊人，你老爷为这批盐木少抽三个月鸦片。祖父将他对大蜥蜴怒气和对鸦片痛苦抑制合而为，抽出番刀追杀大蜥蜴，让雉吓得筒糯米饭似热屎收缩得隐秘曲折。祖父午后躺在丝棉树下兽栏旁麻袋吊床上，热汗淋漓从个长梦中惊醒，坐在吊床上久久不语。祖父抬头仰望丝棉树，聆听树内树外动静。丝棉树上五脏沸腾，欲语还休，弥漫百年污秽。丝棉树下筋骨淋漓，弥漫千古奇痒。祖父搔着黑白斑驳仿佛锅热乎乎稀饭头发，吹糊出朵蛙卵似烟球，烟球飘浮在终年潮湿阴暗丝棉树下，蜕变成两栖动物扑跳树上树下。祖父在烟球吐哺到定数量后，荤言腥语诉说那个长梦，那个长梦胎动频繁但是永远没有瓜熟蒂落时候，使祖父肉体消瘦心思脑满肠肥。是二十多个苦力模样男人，大部分清朝装束，头上盘着辫子，腹下挂着肠子，缺手断脚，拆卸浮脚楼盐木浮脚和梁柱去支撑巩固那座七十多年前发生灾变矿区。据说矿区崩塌后，活埋其中二十多个矿工从此阴魂不散，入夜后即提着采矿灯寻找最坚固耐用木材试图重建矿区。曾祖不得已雇批工人深入矿道挖出部分骨骸，请道士在灾变处撒下数道符咒，慎重造茔安葬骨骸。不知道是曾祖苦心感动鬼魂，还是符咒奏效，祖父从此常常梦见十八只长着人头赑屃驮着浮脚楼十八根盐木浮脚像牛样彻夜吼叫。祖父吹糊出几朵蕈菇状烟球，闭目不语。兽栏内总督叫声如鼓，蹄声如雷，金属搔刮声丝丝入扣，让雉不止次以为总督皮襞内数不清弹头箭矢相互摩擦碰撞火花四射。“总督！”祖父懒洋洋吆喝声。
祖父母在丽妹初抵家门那晚在丝棉树下模糊对骂，雉在丝棉树外试图窃听，只听见总督响彻野地比祖父母争吵更愤怒响亮雷鼓声。吃晚饭时，丽妹已冲过凉，换上母亲少女时代装束。雉觉得丽妹手指细如木筷，手腕好似饭勺柄。缺阳五官让人想起满月娃娃，光溜溜头皮像刚冒尖蕈菇。
“小弟，夹菜……”雉说。
“是你妹妹……”祖母说，“叫丽妹……”
“什时候多个妹妹？”雉弟弟，八岁才会叫“妈妈”鸰，忽然口齿伶俐插入句。鸰满嘴白饭和空心菜，两颊像猪腮，让人质疑发声空间和器官。雉记得六岁时母亲曾生婴，落地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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