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沙发。雉说：凤雏说听过
。雉又说几个笑话，凤雏笑过后，总是以这种方式传达讯息。雉可以确定她假假
蠕动唇舌，嘴唇鼻尖几乎厮磨到他耳屏。有
次她直接对准他耳穴喷烟。他直视红发烟雾中对眼眸，猜测她用意，最后说：凤雏说
笑话越讲越乏味，请别再说。老萧又抗议：不相信她对你咬半天耳根子，就只讨论你那陈年笑话，看她舌头已经吮走你半边脑髓……坦白招来，她到底跟你说什
？雉和凤雏相对微笑。老萧说：不说可以，罚酒……。二人勉强喝杯，凤雏又凑近雉。也许她这回真说什，但雉已醉得差不多。老萧说：又来，再罚……。
“鹏雉，初抵南洋，听见这里华人呼椰子为越王头，觉得甚有趣，”水果畚箕畚箕扛上来，罗老师两手捧粒青椰子，嘴唇凑到已切好出口，仰头气喝完。“传说林邑王命侠客行刺越王，将他头颅悬挂树上，不久却变成椰子。林邑王气之下，剖椰壳当饮器。越王被刺时酩酊大醉，其脑浆犹如酒，因此椰子汁有酒味……”
达雅克人用番刀剖开喝剩青椰子，分为二，仿佛切西瓜。
“椰子精华不在其汁，而在瓢内白肉，”罗老师用木调羹剐食瓢内椰肉，“这肉比蒸熟猴脑还入……多可怕刀法。鹏雉，你仔细看那刀，大概切过人脑吧……鹏雉，你还记得那个小小考证吧！切实相信达雅克人部分装饰艺术是和人类脑纹有关……这事牵扯得真远……”
“老师，吃饭怎提这种恶心事，”雉椰子肉、红毛丹肉、山竹肉起下肚，早已分不清素荤，“你看对面缺颗门牙女郎直赞你学问渊博，正要剥红毛丹和山竹给你吃……”
“据说殷人曾把俘虏敌人头颅蒸熟吃，头颅蒸熟后就会凝结，可以看到优美脑纹，用最薄快刀切成片时，脑纹更是斑斓多变。殷人把脑纹雕刻在骨器石器铜器上，据说是种对智慧崇拜，有人以为这就是饕餮纹滥觞……”罗老师接过对面女郎递上来果肉，顺势在她手掌上捏把。那女郎笑得耳垂上铜环钉铃铛锒响，“周武王东征时，山东省殷人向海外逃难，有部分就逃向南洋，不是有人在这里发现殷人铜器吗？怀疑殷人在某种程度上影响婆罗洲土著装饰艺术，这里装饰大师确实从猴子等脑纹中得到不少启示，但比起人脑，猴脑又太枯燥……可惜……找不到更直接证据……鹏雉……”
那晚雉没有睡好，可能是肚子里儒艮米酒作祟，也可能是隔壁罗老师液晶体收音机。收音机整晚播放国乐，高山流水，十面埋伏，音量大不大，小不小，苏醒时若有若无，即将入睡时排山倒海。罗老师特地敲敲墙壁说：对不起，鹏雉，入睡前习惯听点音乐，太吵说声。也许达雅克人对这类音乐感到亲切熟悉——他们铜锣原来来自中国，它从深夜鸣唱到清晨，竟没有人抗议。除音乐，其中家畜鸣叫或活动，洪水轰响，人类鼾声、脚步声、呻吟、谩骂、梦呓、交谈等等，无时无刻此起彼落，唤醒雉夜行习性，使他眼皮虽然沉重，视觉听觉爬窜出无数深夜窟窿，睡眠像狡兔东躲西藏，狩猎范围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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