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雉,你想办法把那股臭气除掉。雉听见母亲声音从木薯园后传来。母亲拉高嗓子说话时,字字清晰,从前在玉米园和胡椒园母亲擅于隔空传话,连在果园里驯猴鸰也听得清二楚,所以祖父应该也听见这段话。蜥蜴越来越多,咬死很多鸡鸭。当初叫你阿公火焚又不肯。
雉走入树下看见祖父躺在吊床上呢喃低回,声音痛苦甜蜜如少男文身。雉将锡盘放在祖父身前,说:阿公,吃饭。拿起铲子拍实坟丘,四面八方挖土,坟丘愈筑愈高,臭味滴滴答答,渗透雾霭水气,淋漓潮湿,荡漾不去。雉走出树外赤身裸体在井边冲个澡,回到树下仿佛腐食者吃顿腐臭晚餐,在树下来回走动。雉想起四黑犬用猪骨牛头磨牙,无限撑大肉食性下颚许多个余家黑暗阒静夜晚。祖父指指小木屋,朝雉挥挥手,无声无息告诉雉先睡。雉又踱会,喂实三支大火,走入小木屋躺在祖父床上,想起祖父、总督四犬据守浮脚楼,在雉星云爆炸不眠夜形成颗钻型星座,护卫混沌暧昧家园。切如飞蚊症,在雉夜行动物色盲想象中。今晚睡眠这禽兽痴肥臃肿,辗转两下就入他怀中。
清晨两点,雉被鞭炮声吵醒。出乎祖孙意料,大蜥蜴快速结合勇气胆量第二次试图接近树下。雉走出小木屋,看见祖父不动声色坐在吊床上,吃完两碗白米饭,吹糊出颗又颗结实小烟球。睡眠不再痴肥,变成狡兔、臭鼬、𦗒狐,雉捕风捉影,守株待兔,很难再入睡,起个大早,看见祖父正躺在吊床上打呼,柴火将熄,蚊蚋渐稀,腐臭依旧。雉解白天大蜥蜴仍会伺机而动,从小木屋拿支番刀,走出丝棉树,看见母亲梳耙菜园,母亲身后十公尺外只大蜥蜴在草丛中伸头缩脑觑着她。小溪里悠游着两只大蜥蜴,木薯园里匍匐着只大蜥蜴,野地里窜爬着三只大蜥蜴。母亲兜转身子看见草丛中大蜥蜴,随手抓抔土掷出去,大蜥蜴消失草丛中。草丛窸窸窣窣,东歪西倒,仿佛激战中旗海枪林,不知道埋伏着多少只大蜥蜴。雉早上帮忙母亲整理家务农事,喂食已经饿几天猴群,下午放火焚烧野草矮木丛蔓延玉米园、香蕉园、凤梨园和半座胡椒园,烧得大蜥蜴纷纷逃向野地,烧出几十个大蜥蜴土穴,挖出百多
阿公吃,你也吃。
雉接过锡盘。发生什事?
来群人。母亲说完这句话后停顿阵子。雉想起母亲坐在病床旁铁椅上像秃鹰伸长脖子注视丽妹。母亲似乎不太喜欢啄取陈年往事,即使往事发生在两三天前,当她不得不面对它时,就会露出拾荒者挑挑拣拣模样。她话多是皮囊骨骼,很少有肉之类精华。她面说还面打量对方到底解多少,雉擅于在这时候装得无所知。来群人……三天前,总督病……
什病?雉说。
鼻子长虫,出脓,嗅觉失灵……你阿公晚上出去找医生……来群人……打昏,砍死总督,捣毁兽栏,在兽栏下挖出个大洞,搬走堆东西……
什东西?雉说。
问你阿公。母亲说。
妈你还好吗?雉说。睡觉时关紧门户,到树下陪阿公。
还是那臭。母亲临走时说。
雉要走入树下时听见母亲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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