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那也许是羲和？他每天赶着马车把太阳从东边接到西边？句芒猜想。他知道从今往后，他看世界
方式与之前再也不同
。
春天阳光
点点蒸干他衣服，这时上衣口袋忽然抽动下。
个娇弱细小生命被他掏出口袋。条红色鱼，比金鱼要小，侧躺在他并拢手指上，用尾鳍拍打着他掌心，又凉又滑。
他连忙掬起抔海水，鱼便在他手掌里翻过身来。
这个时候，他看见，小鱼长双甜葡萄样眼睛。
句芒意识渐渐恍惚，想起春天稻谷茶山碧绿色，想到围屋瓦片被暖阳晒得暖融融，自己坐在上面觉得烫屁股，想起奶奶养猫每到春天就要下窝毛茸茸崽儿，想起春雨里，小青打着伞把还是孩童自己抱起来，雾气和雨水沾上她睫毛，她甜葡萄样眼睛。
他不止想起这些——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浪峰就在他们眼前，水汽扑面而来，他抓紧小青手：“
好像明白爱是什
。”
小青笑着点点头：“那你就成人。”
”
“你也会，但在那之前，你还有事没做完。从今天开始，你要接班，每年都把春天带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风浪太大，小青声音变得缥缈模糊，她没有理会句芒疑虑，继续说道：“八千年前，鲲带着第次从南溟来到北溟，第次教怎把春天带回来。八千年……鲲，马上要到人间去，你……开心吗？”
鲲显然听懂，猛地个加速向前，挣脱绳索，冲出水面。
对血红色短小侧鳍向两旁舒展开，变成对没有羽毛翅膀。翼展以不可思议速度向远方无限延伸，它在晨光中飞向巨浪。
他知道这条小鱼八千年后也会长得和座小山样大，那个时候它便完成自己使命，会投身到人间，变成个最平凡人类。他也知道八千年后，自己也会变成条鱼，年复年地做运送洋流，牵拉地轴苦活儿。他还知道灵魂想要变成人，都得有那遭儿，用万六千年在海上经历万六千回，弄清楚爱是什，才能长出颗人心。
爱是什？
句芒觉得海棠花很美，现在，他
然后鲲撞上巨浪。
七
句芒醒来时候，海面恢复平静，身上系着绳索另头是空，小青和鲲都不见。太阳从东方地平线探出头，金色光线洒在他皮肤上，海面上，还有微风里。
他知道地轴扳过来。
鱼群精疲力竭，随波逐流。没有丝风浪声，耳朵旁边安静极。他在条鱼背上盘腿坐稳，个人静静地看完日出。
句芒伏在鲲背上，这是他第次悬浮在空中俯瞰世界。
鲲躯干是座飞翔岛屿，穿过它身体望向海面，风,bao里海是广阔黢黑、无边无际，数量庞大鱼群在大海里，变得渺小，它们还在奋力拉扯着地轴。
东方天际白色越来越多……这意味着鱼群快要成功，它们寸寸把地轴扳过去，太阳就会点点露出来。
然后，然后整个世界春天就会真正地到来。
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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