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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在左前方座椅上午憩体态,缓慢地转换姿势模样像巨蟒吞吃猕猴。困倦正在温驯地挣扎。脚丫子搁在椅子前牚上,右手腕垫着额头,左手掌抚着头顶,脸孔朝下以向着水面整妆姿态入睡。垂下头来注视教科书上赤裸男体,阴茎和睾丸构图看起来倒像堆热屎。可以感觉她逐渐入睡,像感觉书桌上杯苏门答腊咖啡逐渐冷却。以那个姿态来说,大腿内侧缝匠肌和小腿腓肠肌应该是拉张着。
正午阳光已经开始西奔旅程,同学陆续从门口走进教室,或坐或立或聊天或沉默地等待午课来临,和某些同学则在准备明天生物测验。午睡对们来说是罕事,不会忘记安娜憩息前伸展躯干时发出坚实呵欠,然后将四肢萎缩在桌椅上,像中枪非洲象卧倒,这种卧倒动作在记忆中变成种持续性影像,就像恺撒在记忆中不断崩倒在庞贝雕像下。教室中吵闹和从她身边响起脚步声并没有打断她鼾声,但是来自梦中某种危险讯息触动反射神经,睡式再度像蟒蛇扭动起来。奇怪睡式引发噩梦。她在水上赏识自己神采时,源自狩猎时代警戒性使她察觉到背后芦苇丛潜伏着巨兽。也许它只是例行性地踱到河边饮水,也许它正准备捕捉也是例行性地踱到河边饮水猎物。它融入草丛中,没有脚步,没有形体,没有颜色,没有任何声音,仿佛只是捆窜动芦苇。她发觉它朝自己走过来,随即取下左肩上弓箭,朝芦苇丛拉弓搭箭。她在头顶上整理头发手滑下后脑勺,从肩膀掠过,直挺挺地伸向桌面斜对角,手指朝桌缘垂下,食指和中指指间扣着桌角,头颅倾向边,右颊贴着右手背,侧脸向着桌面斜对角。她蹲在河岸上,左手拉弓,右手搭箭,箭头遥指窗外热带柳。如果这是张大圆桌,那左手扣着桌缘不正像拉满弓形吗?圆形桌面代表肢体匀称和力量饱满。她
提不起兴趣,但是想起安娜在班上没有个经得起两分钟咀嚼伙伴,她孤独、她狂妄、她申诫记录……
“好啊,”脱口而出,“数学是班上前几名。”
“勾勾手指头。”她天真地向伸出食指,也不假思索地伸出食指。们用力地勾勾。神秘微笑和身体接触使们仿佛分派谍探作业。
“数学、几何、微积分和标枪、铁饼、铅球、马拉松——这是希腊式接合。”想起安娜掷三铁时声清脆吆喝。
她发出几下响亮笑声。“先走,雷恩,拜拜!”接近飞翔身影会儿便消失在遥远而浪涛滚动海岸线上。站在漂流木上目送。
要回到海上去,因为那浪潮呼唤,
是种野性、清晰、不能背叛呼唤;
只要个大风天和飞扬白云,
还有浪花冲击,泡沫迸溅和鸥吟。
约翰·曼士菲德诗句继续掠过脑海。沙滩上凌乱足印,漂流木上用塑胶袋包扎书本和海上晚霞,仿佛等待速写静物,仿佛已经入画似永恒,仿佛为维持画面平衡而刻意挪动和人工矫饰过,又仿佛为强调质量感而在入画时夸张造型,反倒是余留在食指上触感比它们真实和鲜活。这仿佛是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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