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霜辰是番好意,但问题出就出在这个辈分上。
谢方弼在世时已是尚在老艺术家里辈分高者,所以别看谢霜辰年纪轻轻,走到哪儿都至少是叔辈儿,更有甚者,比他年纪大还得叫他师爷,见面儿得鞠躬敬烟端茶倒水,这跟谁说理去?
要是有个无名小卒下成谢霜辰师弟,这在他们行当里那可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其他“霜”字辈徒弟哪儿能容忍这样个宇宙三级跳呢?分明完全失去引以为傲资本。
“觉得欠妥当。”叶菱对这件事态度很保守,他自己有个名分倒是好,可是犯不着让谢霜辰去顶风冒险。名分而已,说到底只是个有则欢喜,没有也不会死头衔。他本来就是个半路出家人,虽然心中也曾幻想过正式拜师学艺,但终究没有受过那种传统思想熏陶,有时真犯不着强行去做。
没想到谢霜辰却自言自语地说:“觉得‘霜’字还挺好,您都不用改名,直接加字儿,就叫叶霜菱,多好听呀。”
甭卖关子。”
“行,那就直说。”谢霜辰坐起来,很是正经,“把手艺拿出来分享,肯定有人跳脚说违背祖宗规矩,这不重要,还想做件算规矩也不算规矩事儿,就是……想让您做代拉师弟。”
“什、什?”叶菱也坐起来,动作有点猛,弄他有点头晕。
“代拉师弟呀。”谢霜辰字句地重复遍。
“你……你怎会有这种想法?”叶菱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这里面牵扯事情太多,不是你拍脑袋想事儿。”
“……你有没有听说话啊!”叶菱很想打谢霜辰狗头,但目前这脑袋打肯定开花,于是只能咽下口气。
“听着呢,但也不耽误自己想事儿呀,这儿心两用。”谢霜辰说,“师父生前是很喜欢您,求他收您,自然也明白他只把您当学生顾虑。现在师父走,他老人家顾不顾虑也都不算数。是他亲传子弟,有信物为证,全天下只有有资格替他老人家说话做主,说什就是什,这事儿就这定,您甭操心。也不是胡闹,师哥们越是觉得伤风败俗大逆不道,
“叶老师发现您真逗。”谢霜辰手搭在叶菱肩膀上,笑嘻嘻地说,“要决定做个什造福人类事儿您特支持,但凡是想给您夹带点私货,您就特上纲上线。不用这宽以待人严于律己吧?”
“你这辈分太高,攀不起。”叶菱叹气说,“你要真这干,别说其他人,你那几个师哥不得先疯批?”
“倒是等着呢。”谢霜辰说,“到时候不疯都不干。”
所谓“代拉师弟”,就是指师哥替师父收徒,般都是师父去世之后行为。情况分这几种,要是此人出身名家,需要拜个辈分高师父,但长者都已去世,便只能由师哥代拉进门。要是师父生前便非常认同此人,但因种种原因未能拜入师门,死后也可以由师哥代拉进门。再有种情况就是已经功成名就,但需要给自己找个身份,去各地都吃开,也可找人代拉。
总之理由千变万化,但其目都只有个,就是让自己归入正门,从艺生涯里有来路有归途,从此不被人排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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