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抵觉得她很奇怪罢,又或是以为她在有意讨好。郑宓有瞬间,想告诉明苏她是谁,可话到嘴边,终究不敢,只维持着笑意,道:“暑气重,不打伞,公主中暑气,又要难受。且用本宫这顶罢。”
说着又将伞朝明苏那边递出两寸。
这伞是宫造,技艺精巧,用材讲究,雨过天晴色伞面,观之清新,玉竹制成伞柄,触手生凉。
明苏眼睛微微缩,目光从伞上转到郑宓脸上,眼中存着几分探究打量。郑宓便由得她看。
明苏敛下视线,轻笑声,接过伞,交与身后近侍,行礼道:“多谢娘娘。”
明苏淡淡笑,抬抬袖:“如此,儿臣便不搅扰。”
说罢行礼,举步而去。
郑宓心头滞,却说不出什留住她话,只能看着她离去。明苏信步而行,走在烈日之下,她身后跟着两名近侍,其中个,郑宓识得,是打明苏十岁那年,就在她身边近身侍奉,名作玄过。
郑宓看着她背影,忽然蹙紧眉头,扬声道:“公主留步。”
明苏闻声,回过头来,面上有些诧异,但她到底是在朝堂中滚打过数年,很快便掩饰惊讶,走回来,神色自然道:“娘娘有何吩咐?”
紫宸殿是皇帝日常处理政务、召见大臣宫室,殿宇恢弘,磅礴大气,飞檐斗拱,耸入云霄,是皇宫禁内除举行大朝会干元殿以外最高殿宇。
相较于干元殿庄严肃穆,紫宸殿琉璃瓦、白玉阶,金箔裹柱,宝石铺地,更显华贵。
这般恢弘华贵殿宇之下,人便难免显得渺小。
未时还未过,日头仍旧毒辣。
明苏弯得腰有些酸,可皇后看她眼神实在奇怪,压抑挣扎,温柔怀念,许多情绪最终汇成欲语还休,就这直直地盯着她瞧。
她总算是接过去,郑宓松口气:“不必客气。”
这回明苏是真走。
郑宓仍旧目送她去,不舍渐渐地漫上来。同在座宫禁,可这深宫内苑着实太大,她下回再见明苏该是什时候。
明苏信步离去,身后那道目光有如实质,径直地跟随。她感觉得到,微微地皱眉,并未回头。
直走过紫宸殿前那段路,拐入条宫道,那道目光追不上来。
郑宓将云桑手中竹伞取过,递与她道:“天这样热,怎没带遮阳伞?”
明苏体质畏热,很惧暑气,旦照看不好,暑气入体,便少不得数日头疼发热,难受上好阵子。
旁人便不说,但这玄过是侍奉明苏多年,竟如此惫懒轻忽,连伞都未备顶。
郑宓觉得明苏受底下敷衍,心下有气,但更多还是酸涩,若是从前,她与明苏要好,她身边宫人,她提点上两句,也不碍事,但如今,她若开口,便是逾越多事。
她将竹伞递出去,明苏却未接,看看她,又看看她手中伞。
明苏疑惑,又觉这目光有些熟悉,暗自思忖着,时间倒忘出声,由得皇后看着她。
还是云桑见势不对,在郑宓身后轻轻提醒声:“娘娘。”
郑宓被这声唤得回神,对着明苏笑笑,恢复她皇后端雅从容,温和道:“公主免礼。”
明苏直起身,望眼殿门,道:“娘娘可是在等父皇召见?”
郑宓道:“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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