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这眼眸生得格外动人,方使她心生亲近,而是眼中所盛缱绻目光,让她觉得亲切。
这已是今日第三回,明苏很是不悦,可开口不知怎,却成赔礼:“娘娘说是,儿臣失礼。”
虽然这赔礼看起来也无甚诚意,不过草草言罢,连礼都不曾行个。但郑宓却留意到,明苏唇角微微抿下,目光也朝下敛下,这是她从前心虚时方会有习惯。
于是旁人眼中乖张轻狂信国殿下,在皇后眼中却是格外乖巧。
“多添身衣衫,别受风寒。”皇后再度嘱咐道。
“这地方腌臜,吃人不吐骨头,你在这里,暂时无法赎你出去,是无能。但若因你句别来,就伤心,又或觉得羞愧,便真不来,让你在这里受辱,那还是人吗?”
说完这句话,明苏就走。伤药放在那矮几上,也忘带走。她坐在榻上,拿起那瓶上药,看好会儿,起身之时,终是替她将药收起来。
“娘娘为何不语,心虚?”
明苏声音传来,打断郑宓回忆。
“只是想起些往事。”郑宓温声说道。
明苏才燃起点希望,就打破。她眼中光芒暗淡下去,心想,原来她肯为她上药,是因这已是最后温存。
她自己撑着她慢慢地坐起,穿上外袍。
衣衫遮,伤便看不到。明苏坐到榻边,跟郑宓隔着人之距,双腿垂下来,微微低着头。
人究竟是什样秉性,什样人品,似乎只有经历过大事后,方能看透。郑宓看着她,身上受这重伤,可衣袍穿上后,除面容格外苍白,竟就看不出来。
她贯知晓明苏是很肯吃苦性子,却不知她隐忍也是常人难及。
她而再地叮嘱,明苏怕她还要来个“再而三”,便点头:“儿臣记下。”她说罢,又道,“儿臣早便往南薰殿传话,答应母妃要陪她用午膳,先告退。”
她是要去陪母亲用膳,郑宓自然不好阻拦,便起身送她。
到殿门
她这般平静温和,倒显得她小题大做,喜怒无常。明苏不悦地蹙下眉。
郑宓又不像旁人,或是惧她,或是对她有所求,自然能与她心平气和地说话。
“在宫中孤立无援,承蒙公主抬爱,愿为留出席之地,想对公主多些解,不也是情理之中?”郑宓又道。她自然没有查过她,可若不承认,倒不好解释,她怎会知晓她受过杖伤。
其实明苏虽性子变得古怪易怒,但她也不是全然不讲道理不晓事。皇后要择定阵营,令人查查她,也没什,只是五年前事,向是她逆鳞,不容外人触碰,方如此敏感。
皇后平静地解释着,明苏没忍住又去看她眼睛。依然觉得熟悉。
郑宓忽然为她担忧起来。宫门森森,禁苑幽幽,她还要在宫廷中生活,皇帝残忍无情,心思幽沉,明苏算是姑母抚养,皇帝会不会迁怒她。她以后日子又该过得多难。
“阿宓。”明苏开口。
这平静声,唤得郑宓心紧,不由自主地认真听。
明苏没有看她,低着头,目光对着地面,她说得缓慢却坚定:“做不到。”
郑宓怔,过片刻,才明白,这是回答她那句“你以后都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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