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许久,睡意渐渐漫上来,在她将睡未睡之际,窗台被敲响。
她果真还是来。郑宓既觉安心,又恐她总这般漏夜过来,夜间会睡不好。
明苏犹记得李槐那时不敢置信容色。
“啊……”他忍着剧痛,想说什,可没有舌头,说不出来。
后来,兴许是太痛,又许是他知他就要死,他不再试图说话,而是冲着她笑,无神眼睛里,没有恨意也没有怨怪,是他贯温厚与忠心。
明苏猛地睁开眼睛,面上片湿热,她摸脸颊,摸到脸泪水。
这事她刻意地忘却些年,她不愿去想,不敢去想。
不想,原本只是来回踱步陛下听此言,便如浑身毛都炸开猫,怒道:“朕想办就办,不想办就不办,要你多什嘴!”
说发脾气就发脾气,玄过茫然,忙跪下请罪:“小失言,恳请陛下降罪。”
明苏也觉自己过于易怒,她合下眼,深吸口气,道:“你退下吧,殿中不必有人伺候。”
玄过不敢违逆,道声:“是……”将殿中众多伺候宫人都撤出去,还带上殿门。
明苏独自在殿中来回踱几步,仰身往榻上躺,闭上眼睛,欲就此入眠,可合上眼睛,李槐死那幕就浮现到眼前。
神来。
玄过也没搅扰,在边上伺候着。直到晚膳时,慈明宫送几道菜肴来,明苏才稍稍展颜,但也只碰几筷子,并未提起多少食欲。
玄过当真不解陛下是怎,他回忆数日来之事,只觉近日甚是如意,大臣们听话,政事顺遂,太上皇也未作妖,老老实实地在上华宫待着。陛下不当不悦才是。
难道是又想起郑家小姐,想起旧日之事?
玄过想想也没别可能,人啊,处危境中忙碌之时,总会憋着股气,鼓作气地奋勇直前,可旦得偿所愿,这股气散,过往许多事也就浮上来。
但在逼宫那日,看着满地尸身与鲜血,她彻彻底底地记起来,再也忘不。
明苏不敢再闭眼,她直直地盯着上头明黄帐顶,过许久,她不愿独自待着,想去见郑宓。可阿宓白日特来说过,要她不必去。
她在榻上躺许久,终究还是坐起来。
她委实不想人待着。
慈明殿中,郑宓已歇下,但并未入睡,她想等等,明苏兴许会来。
他在阴冷潮湿牢狱中,浑身都是刑讯拷问出伤痕,手筋脚筋都被挑断,站立不能。
他被粗,bao地拖出来,扔在地上,看到她时,李槐混浊目光下子亮,张开嘴啊啊地叫唤。
她这才发现,他舌头也被割。
可李槐仍是那般喜悦,她知道,他是高兴她还好好,他高兴只要她还在,便不算彻底败,他们总能抓住翻身时机。
可他没想到是,她手中剑,下刻便捅入他身子。
但这事,他也没法子,只得更加尽心尽力地伺候。
可陛下也太难伺候,翻脸比翻书还快。
入夜,明苏便有点坐立难安,她心中几股念头交缠着,极为烦躁。
玄过想到白日陛下还说今夜亦要办大事。他也不知这大事究竟是什,但自晨间陛下言行来看,必是能使她高兴事。
于是,他便提句:“时辰不早,陛下可要去办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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