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纪斯缓行上山，进入果林。他挑
棵血迹斑驳、拦腰截断
苹果树，伸手摘下尚未长成果实。
果实只半个手掌大小，面是稚嫩青色，面是狰狞暗红。有人死在这棵树边，树命运正是那人命运。对方用浓烈恨浇灌这枚生机尚存果实，以期能借此“转生”。
它被炼成枚妖果，阴差阳错。
纪斯托着果实，轻声唤道：“都过来吧，到
掌心来。”
倏忽间，阴风起卷，吹起他宽大白袍。笼罩着罗勒镇黑雾开始旋转，慢慢以苹果为圆心，不断凝聚。
“未成形前，它们都是‘炁’种。因为是死物，所以会对生者向往。本能地靠近、掠夺、附体，迫使人类为它们完成未心愿，再步步膨胀欲望，沦为鬼物。”
“而成为鬼物之后，它们‘未来’真是眼能望到头。”
黑影幢幢，虚幻黑雾化作枯手，不知是求救还是挽留，往他们身上下又下攀着。散再聚，聚又散，堪称锲而不舍。
司诺城俯身，伸出手指轻勾雾气：“你打算怎
做，净化吗？”
“为什要花力气帮别人收拾烂摊子？”纪斯挑眉，“你都不允许别人赚你厘钱，难道还允许别人占分利？谁扔烂摊子，当然是谁收拾。”
罗勒镇，坐落在纽约最外围区域，存于水牛城和费城交界，有八十年历史，是个盛产苹果地方。
它有千里沃野、万亩农场，美式风别墅散落在山间。在山地交接处，是四通八达道路，也是建筑密集街市。
不久前，小镇八千人口还过着相对平静生活。酒吧有酒，餐馆有肉，冷藏室储备着水果，纵使外面世界水深火热，罗勒镇依旧称得上“桃源”。
可现在，世外桃源变成地狱深渊。
土壤泛着腥味，很浓重，像是饱浸鲜血。屋舍大面积坍圮，断壁残垣中压着刨不出尸体。
风来，纪斯黑发飞扬。他左手握着权杖，右手托着果实，半是神圣，半是魔魅
司诺城沉默片刻，嘀咕道：“你人皮扒，芯子就是个魔鬼……”
“你在说什？”
“没什，只是感慨披着人皮不定是人，没准是魔鬼。”司诺城像模像样地转移话题，殊不知语成谶，“有些人看上去比魔鬼可怕多。”
纪斯意味深长地看他眼，笑道：“确实，人性远比鬼神更可怕。相传住在罗生门鬼，因为害怕人性残忍而选择逃入地狱。”
司诺城愣，总感觉纪斯在暗示些事情。但很快，他拉回思绪，全身心都被纪斯在做事所吸引。
路边躺着报废车辆，田野里留着作物焚烧痕迹。空旷萧索，四下无声，只剩林间阵阵阴风，吹来死亡气息。
没有活人，个也没有。
在纪斯和司诺城感知中，罗勒镇像是被降几层色调，弥漫着股流动、灰蒙蒙东西。它时而构成人形虚影，时而崩溃如塌方多米诺骨牌。正游走在他们身边，飘得越来越多。
“这是怨气？”
“嗯。”纪斯颔首，“死于非命人，往往咽不下最后口气。有些死，却不知道自己死，只当还如活人般游走世间。有些死，死前爆发出强烈情绪，就会与大地磁场产生共鸣，进而凝成怨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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