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他近前,同进店中。病后用些力,觉着有些头晕,当时也未在意。先命丑汉饱餐顿。问起他姓名家乡,才知姓商,并不姓赖,乳名风子,本是乌龙山中山村人。他母亲做闺女时,入山采野菜,去三年,回来竟有身孕。家中本有个老母,想女身死。邻舍见她不夫而孕,全不理她。好容易受尽熬煎,又隔年零八个月,生下风子。三四岁上,便长得十来岁人般。加以力大无穷,未满十岁,便能追擒虎豹,手掠飞鸟。人若惹翻他,挨着就是半死。幸是天生至孝,只要是母命,什亏都吃,什气都受。众人畏他力大,不敢再欺凌他母子。及见他娘并不护短,又见他力大无穷,想法子支使磨折,不当人待。他原是块浑金璞玉,心中何尝不知众人可恶,碍着母命,仍是埋头任人作践。有时问他母亲:“怎人都说无父,是个畜生,什缘故?”他母亲听就哭,吓得他也不敢再问,自始至终只从母姓。后来他母亲实受众人欺负不,才由他背,到天蚕岭东山脚下居住。母子二人,都不懂交易。先时他打来野兽皮肉,都被众人诓要去,所以自始至终,不知拿野兽换钱。那村人虽不似先时村人可恶,也利用他不肯明说,众人给他打条铁锏,叫他去打野兽。打来,拿点破衣粗盐、日用不值钱东西和他换。有时他母子也留些自用。他母终究受苦不过,得病将死,急得他到处求人。他又没钱,打听是医生,就强背回去医治,始终也未治好。死时说:“你爷是熊……”句话未完,便即咽气。因死前说过那村也没有好人,娘死,可将娘葬在远处,也休和他们住在处等语,自己用斧子砍几根大木,削成尺许厚木板,照往时所见棺材样,做口大材。盛殓好尸首,将铁锏及切应用东西绑在材上,也不找人相助,两手托着材底,便往山里跑。由岭东直到岭西,走两天,好容易才寻着个野兽窟穴,将野兽齐打死,就穴将材埋葬。每日三餐,边吃边哭,边喊着娘。因为先时披着兽皮打猎吓伤过人,守着死母诫,到没有吃,出山强讨,总是穿着那件旧衣,不围兽皮。他也能吃,也能饿,知人嫌他,不到万般无奈,从不出山。近两月天蚕岭野兽稀少,所以才时时出山强讨,不想遇见云从。吃完之后,见云从仍和先时样,只和他温言问答,喜得不知如何是好。
云从问完他话,那两个佃户也和地方叙阔别进来,乡下人老实,也没管闲事。行四人,同着起身,到大板桥,又给商风子买衣服。因为适才耽误,天已不早,须得明早上路。那两个佃户又说家中有事,要告辞回去。云从给每人二两银子,打发走。不时觉着身上不舒服。商风子也说要走,云从问他为何,他说要回去看娘。云从才把人死不能复生,人生须要做番事业,你纵守庐墓生,济得甚事,种种道理,婉言告诉。商风子恍然大悟,只是执意还要回去跟娘说声,请云从先走,只要说去路,自会追上。云从不便再拦他孝思,又恐他憨憨呆呆,明日追迷路。心想:“反正今日不能起身,即或回不来,明早打他那里动身,再雇车马,也不妨事。自己又不是没有在山中宿过,何不随他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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