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她这话已是严厉之极,定会使王妃伤心,然而王妃却只略略蹙下眉头,望着她,叹息般轻浅地唤她:“殿下。”
那声轻唤中带些责备,带些无奈,更多却是温柔与包容,使得汉王眼眶热,忙撇开头去。
王妃绕过她们之间几案,走到汉王身旁,携她手。汉王抿紧唇,声不吭,她眼中黑沉沉,仍是坚定,却不敢再看王妃,唯恐看眼,便再难舍得送她走。
王妃挨在她身旁坐下,轻柔道:“殿下且将那日情形与说说。”
汉王静默片刻,她终是无法不听王妃话,便将那日情形说遍。陛下如何召见,如何提起与她把脉,她如何推辞,陛下与皇夫又如何坚持,把脉之后,皇夫又是如何不动声色。
,又恐自己掩饰不好,泄露出惊慌来,便干脆将脸板起,副胸有成竹模样:“虽说凶险是有,但好歹也是汉王,要将定罪,总得有个说得过去名目。事涉皇家辛秘,陛下必也为难,旦为难,这中间便有转圜。”
她说着,望向王妃,眼中坚毅渐渐转为柔和,平日总是王妃照顾她,她什也做不好,如昨日那般大事,也是错漏百出。汉王沮丧非常,软乎乎小脸却仍板得紧紧,努力端起家之主架势,道:“到时凶险万分,步不可踏错,你在京中,必使分心,不如暂且避走,待事,便接你团聚。”
她甚少这般严肃说事,然而旦摆出架子,倒也像模像样,很有朝亲王威风。王妃对上她那双黑亮亮眸子,汉王下意识地闪躲,又忙摆正姿态,显出沉着镇定模样来,任她打量。
王妃不禁静默。
人间王权,又如何困得住她,凡人兵刃焉能伤她分毫。然而殿下不知,她以为大难临头,便心意地想要保她平安。
她记性好,记得清楚,说出来,也甚是明白。
说罢,汉王双眉轻轻耷,语中满是沮丧:“原以为是皇夫医术浅薄,并未诊出来,便于出宫途中,问那小宦官,他答,皇夫医术高明,便是太医署中太医也少有及得上。”
如
殿下是很胆小人,当初滕王入狱审讯之时,刑部请她前去对质,她回来,便与她诉说天牢阴森可怖,面说,面苍白小脸,仿佛单是想想,都极为可怕。不知她这两日费尽心思地谋划着送她走时,可想过自己,可回忆过天牢恐怖,可想过若是她也被关入那阴森可怖天牢又该如何是好。
不知她心中压抑着何等煎熬,来为她打算周全。
汉王久久得不到王妃回应,便很着急。王妃不说话时候,她总猜不到她是何心思。若是往日,她知王妃待她好,不论她要什,她总会使她如愿,即便她不说话,她猜不到她心思,她也不怕,横竖王妃总是惯着她。然而此时不同。
汉王极力思索着,欲再周旋出个法子来,正想得入神,王妃揉揉她发顶。那手心温暖依旧,汉王呆,猝不及防,泪水便掉下来,她连忙抹去,重新正肃容色,双眉竖,仿佛只张牙舞爪小老虎,站起身来,凶巴巴道:“你不答应,就只好令府中侍卫押送你去!”
她虽不济,府中却也有几名忠心耿耿侍从。王妃弱女子,定然无力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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