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尚书领旨。
有心之人看便知,如此安排,是恐汉王难当大任。二人同赴州郡,人查案,人抚民,汉王殿下若有疏漏,卢尚书就在近旁,可代为周全。
汉王偷偷看眼刑部尚书,只见这位老尚书身形干瘪,形容刻板,甚为严肃,好似名积威日久教书先生,看就是严厉之人。
卢尚书仿佛察觉到汉王目光,朝她望过来,冲她颔首为礼,汉王欲回礼,卢尚书已回过头去,不再看
汉王大惊,她从未揽过什差使,于许多事都甚生疏,怎能担得起代天抚民重任。忙要禀笏推辞,手中象牙笏将将抬起,汉王忽然被定住般,神色几多变幻,她改惊慌之色,端端正正地行礼,脸正气道:“臣遵圣命。”
她在心里挣扎通,竟就说服自己,接下这桩差使。皇帝略显意外。
她这皇弟,她是知道,自幼胆小,遇事向来避之不及。她已预备稍加鼓励,劝她奉诏,谁知她不知想什,竟自己想通。
大臣们也是意外,纷纷打量汉王。
汉王站在殿上,众多目光皆聚在她身上,片刻,殿上又响起细微低语声,四周大臣口耳相接,窃窃议论。
臣们话语中每有深意,好似听天书般,总体会不得。
大臣们皆是久涉朝事,许多话不必说透,便是心领神会。汉王听得头雾水,犹如被孤立般。
她满头雾水,不免就分下神。
不知如何方能使王妃成仙。她们难有来世,她更不忍让王妃世世地寻她,倘若她故去后,王妃能修得正果,那就好。
她在脑海中搜寻如何修仙法子。这等秘事,自不是她能知道。她所知也唯有话本中看来法子。然话本是凡人写,当不得真。汉王苦思,莫非要再去趟白马寺,问问高僧?
众人落在她身上目光犹如针蜇般,汉王浑身不自在,心底慌张涌上来,小脸煞白,掩在宽袖双手几乎不知该往何处放才好。
她胆小,从不敢这样惹人注目,可是她想,若是她直软弱,直需要阿瑶护持,遇事便惊惶无措,寻求庇护,阿瑶如何放心得下她。
她要保护她,这话听起来真像是大话。阿瑶那厉害,怎会需她保护。可是汉王是当真决心要保护她。她不会妨碍她,待她有日终于能飞升,却因放心不下她,而留在凡间。
汉王声不吭,板着脸,任诸臣打量。
皇帝想想,又点刑部尚书:“卢尚书为钦使,往州郡彻查此案,涉案*员,不论身在何职,律夺官下狱,押送京师。”
她所识之人之中,唯有法如宝相庄严,最具世外高人之相,说不得,他能指点二。这念头刚起,又为汉王否认,法如大限将至,即将圆寂,他若知如何修仙,便自己去,怎还会有圆寂说。
汉王游离天外,冷不防有道声音传来:“汉王弟。”
汉王吃惊,抬首望向御座,漆黑眼眸中满是困惑。
这困惑落入群臣眼中,当真高深莫测得很。都已显露心机,还能不动声色,伪装无知,汉王殿下果真机谋之辈。
皇帝正盛怒,见汉王如此,容色竟缓缓:“朕爱惜黎庶,苦民所困,奈何朝中政务繁重,不能脱身,你为亲王,是朕亲弟,便替朕走趟,代朕抚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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