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换鞋,”他说,“随便坐吧。”
房间小得站在门口就能看见他床,张窄窄铁丝床。进屋,看见床旁边叠放两个整理箱,整理箱上又垫张塑料板,板子上有本翻开书。床另
“人家也许等着女朋友关心呢,”大夫又探出脑袋,副过来人语气,“那你就别当电灯泡啦!”
唐蘅:“……”是这样吗?
两人站在小巷里僵持着,夏夜热气无孔不入,只半分钟,唐蘅额头就湿,他不知道他伤口会不会出汗,那该多疼。
半晌,他率先转过身去,声音变得有些无奈:“家很脏。”
唐蘅镇定地说:“走吧。”
两人走出诊所时,他身上还穿着那件只剩前半部分蓝色T恤,后背满是白花花绷带,显得狼狈又滑稽。这时唐蘅才注意到,他T恤胸口处印着“青文考研”四个小字。
唐蘅说:“明天把钱给你。”
他“嗯”声,倒没拒绝,只是说:“不着急。”
唐蘅:“那……”
“再见。”
看向唐蘅,“你,多给他弄点有营养东西!别天天吃什汉堡薯条!藕汤排骨有没有?”
“有。”
“对嘛,多吃蛋白质!再搞点补血!”
二十分钟后,大夫系好最后条绷带,说:“伤口不要沾水,回家就开空调——天气太热,更容易发炎。”
他稳稳地站起来:“谢谢您。多少钱?”
他跟着他,复又穿梭在巷子里。这带挤满破旧低矮平房,渐往小巷深处走,连路灯都没有,唐蘅用手机屏幕光照路,避开许多污水沟和堆放在路边废品。
他原本有些疑惑,什叫“家很脏”——乱倒是可以想象,脏是怎个脏法?这会儿多少反应过来,可能是房子本身很脏,这种过不多久就会被拆迁平房,确实是又脏又破。
带路人终于停下,他面前是幢二层小楼,唐蘅皱皱鼻子。
楼道门口便是垃圾堆,连垃圾箱都没有,就这样露天堆着,苍蝇飞舞声音清晰可闻。墙沿破个洞,几块碎掉红砖散落在附近。他绕到侧面,踩着梯子爬上二楼,噔噔噔。那铁梯也不甚结实样子,每踏步,唐蘅都怀疑梯子要垮下去。
好在梯子没垮。他掏出钥匙,开门,那木门旧得斑驳,竟然没有发出“吱啦——”声音。
“什?”
“挺晚,”他说,“你回去吧。”
唐蘅终于忍无可忍,低骂声,语速很快地说:“你以为想跟着你?他妈不是怕你半夜发烧烧傻?数学系第就这烧傻你不觉得怪可惜?!”
话音刚落,大夫掀开门帘把垃圾放在门口,顺便应和道:“那确实可惜。”
唐蘅怒气冲冲地盯着他,不知道这人脑子里在想什——按照正常人思维,既然他是因为他才受伤,那他照顾下他,不是理所应当?
“收你七十吧,好在没缝针呢,对,明天来换药。”
唐蘅凑到大夫面前:“来付。”手插进裤兜,愣住,猛地想起钱包放在吉他包里,吉他包塞给蒋亚。
大夫:“没零钱啊?百也行!找得开!”
唐蘅:“……”
“来吧。”他递去大卷纸币,块五块十块,大夫数片刻才说:“正好哈!明天换药十五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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