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蘅从碗里挑出
大筷子面条，颤颤巍巍地夹到李月驰碗里。李月驰若无其事，继续吃他碗里
炒面，不时喝口米酒。说实话唐蘅有些惊讶，他没想到李月驰竟然会吃他碗里东西。别说是李月驰，就是他和他妈，也不会帮对方解决吃不完饭菜。
不知道为什
，唐蘅忽然想起李月驰女朋友。李月驰也会吃女朋友饭菜吗？会吧。
唐蘅真想这段时间过得慢点，因为他有种错觉，仿佛此刻他是李月驰女朋友——或者男朋友——不重要
。总之他是李月驰恋人，他们每天每天都这样对坐着吃晚饭。窗外夕阳点点沉下去，暮色像张薄薄毯子覆盖住天空。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还有很多个夜晚可以起度过。
李月驰放下碗筷，忽然说：“快点。”
唐蘅回过神来：“啊？”
说完便转身跑出去，骑上变速车，到巷口小吃店买两大杯米酒。待唐蘅拎着米酒进屋，李月驰已经把两人炒面分好，唐蘅那碗没有辣椒和花椒，但也被热油淋过，红通通。李月驰接过米酒，轻声说：“吃不惯就别勉强。”
他们俩还像那晚吃泡面时候，个坐板凳，个坐床边。逼仄小房间也还是热得人难耐，加上辣椒辣，没会儿唐蘅就汗流浃背，马尾辫也黏在后颈上。李月驰买炒面又实在算不上好吃，那面条硬邦邦，似乎已经放很久。碗里除面条，就只有几块更硬白菜梆子，和几片淀粉味火腿肠。
唐蘅吃几口就不想吃，但李月驰就坐在对面，他垂着眼睛，挑起筷子面条和小撮辣椒，动作仔细，神情认真，像在吃什山珍海味。唐蘅觉得自己心忽然变得很柔软，像被武汉绵绵夜雨打湿，又或者浸在酸甜米酒里。
“好吃吗？”唐蘅问他。
“还可以，”李月驰看看唐蘅碗，“你是不是吃不下？”
干什？”
“吃。”
“……”
“很辣，”李月驰顿顿，迎上唐蘅目光，“你要试试吗？”
唐蘅心想
起码在武汉待六年，看不起谁啊。
“吃得快点，”李月驰摁亮手机屏幕，“待会要去医院。”
那些旖旎心思陡然消散干净。唐蘅抠着碗沿，犹豫几秒才鼓足勇气：“可以问你个事儿吗？”
“什？”
“看
“没……歇会儿，歇会儿再吃。”
“吃不下给。”
唐蘅愣愣：“给你吃？”
“浪费可惜。”
“……那给你分点啊。”
“来点吧。”唐蘅说。
片刻后，李月驰找来只大碗——唐蘅认得，就是那天晚上吃泡面用碗。他把炒面从次性饭盒里赶出来，满满地在碗里堆出个尖，再把辣椒和花椒堆在最上面。然后他将锅烧热，倒油，很快油也热，泛出阵花生香味。李月驰端起锅，说：“你站后面。”唐蘅便后退两步，心想这是什大阵仗，满汉全席吗。
李月驰把热油淋在辣椒和花椒上，“滋啦”声，辣味和麻味直冲鼻腔，唐蘅没忍住，咳起来。
“学弟，你没事吧？”李月驰像是故意这样问，因为他声音拖得有些长，仿佛带点笑意，“说很辣。”
“没事……”唐蘅揩揩眼尾泪，“你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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