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出东湖村,来到珞瑜路上,发现自己无处可去。东湖村,珞瑜路,街道口,汉阳大学,哪里都是李月驰。奇怪他们才认识多久?不到两个月。好像认识两年,他能想象出李月驰是怎样穿着“青文考研”T恤走进东湖村,是怎样背着背包穿梭在珞瑜路人群中,是怎样走进街道口地铁站地下通道,走进汉阳大学里去。他会在地铁站门口买束三块钱栀子花吗?也许不会,但他会认真地嗅嗅那花香。
唐蘅回家洗个澡,换上身新衣服。川久保玲T恤被他揉成团丢在地上,他希望下午王阿姨来时候能把那件T恤清理掉。
他睡不着,又无处可去,最后只好钻进二号线。上车时人满为患,此时已经将近十点,按说不是早高峰——但二号线就是这神奇。有人高声打电话,有人用武汉话聊天,有人拖着巨大行李箱,好像大家都有事要做,匆匆忙忙。过汉口火车站,人少很多,唐蘅找到个座位坐下。后来,在地铁行驶低鸣声中,他睡着。
“能干什别?”
“给他两耳光啊!”
“……”
“咳,”蒋亚顿顿,认真地问,“真啥都没干啊?”
“没。”
早上唐蘅醒来时候,李月驰已经不见。吊扇有气无力地转着,窗户也被推开,暗绿色纱窗在晨风中微微颤动。
手机上大串未接来电和短信,没有个来自李月驰。唐蘅起身洗把脸,有点茫然地站在房间里,他甚至不知道李月驰是什时候走,也不知道他走多久。昨晚被他碰倒玻璃罐子端端正正立在整理箱上——就像什都没发生过。唐蘅目光顿,看见香薰下面压着张纸条。
是李月驰字迹,有些潦草:去医院,整理箱里有方便面。
唐蘅把纸条压回去,沉默片刻,又抽出来,折成枚小小方片放进吉他包。这是个碧空如洗早晨,到底是入秋,晨风清清凉凉,阳光也明亮干净,好像昨夜切都如露水似,被晨风吹过,被阳光晒过,已经蒸发干净。唐蘅自嘲地想,怪不得有个词叫“露水情缘”,发明这个词人是不是和他样经历这样早晨?青天白日,各奔东西。
唐蘅背起吉他,关好李月驰家门——上次被他弄坏门锁,也已经换成新。
“靠,输。”
安芸抢过手机,笑嘻嘻地说:“俩打赌,他赌你睡李月驰,赌没有。”
唐蘅说:“那你赢。”
“你还是趁早滚蛋去东京,”安芸忽然不笑,低骂道,“看只要李月驰没死,你在武汉是安生不。”
唐蘅平静道:“你说得对。”然后挂电话。
早晨八点整,巷子里静悄悄。路过“长爱”,门自然没开。草地上干干净净,也看不出昨晚音乐派对痕迹。唐蘅到巷口吃碗襄阳牛肉粉,配杯冰镇米酒,又加颗卤蛋。他知道自己下次来这里,也许是很久很久以后。
吃完早饭,唐蘅拨蒋亚电话:“喂,是。”
“你谁……你他妈,你死哪去!”蒋亚原本睡意朦胧,忽然个激灵,扯开嗓子大骂,“你别以为们没看见!昨晚你和那谁起走!操他不是直男吗……”
“他喝醉,送他回家。”
“没干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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